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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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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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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徐奶奶无痛行走》

像往常一样,下班后接完孩子做晚饭,等待爱人下班回家一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然而,早过了爱人下班的时间,难道她在单位加班?若是加班,爱人会打电话通知我和孩子不等她回家吃饭的。儿子打他母亲的手机,无人接听;打到单位,仍是无人接听……

终于,等来了爱人的电话,说是让我到某条路上来一下,我问她原由,爱人没答复,匆匆挂了电话。

去接爱人的路上,我一路疑惑,难道爱人的电瓶车没电了?……

到达爱人指点的地址,远远地看到那儿围着一圈人。近前,只见爱人被几个妇女包围着,她一脸的委屈,低着头,任凭众人理论着,她始终保持着无奈的沉默,她的电瓶车像个孤儿被遗弃在一边……

我的到来,那伙围着爱人的妇女,立刻把我围了起来,她一言,你一语,诉说着爱人的不对,我呵呵应和着,大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是爱人骑电瓶车下班的途中,撞倒了老人,爱人不但不上前扶起老人,而且还嚷嚷着要报警……

我急忙打圆场,查看老人受伤的部位,并向围观的人承诺,立即带老人去医院医疗。围观的人见我态度谦逊,不再和爱人理论。

被撞的奶奶姓徐,家就在附近。她的四女婿开来了车,我和爱人随车陪徐奶奶去医院,本来徐奶奶拒绝太多的人陪同去医院,有我、爱人和她四女婿同去就行了,可她的三女儿、六女儿、媳妇、妹妹她们不放心,生怕我们是不讲理的人,非要同去。

到了市区一家最好的医院,我架着75岁的徐奶奶蹒跚走向急诊室,一路上我不停地让老人慢点,心里不着急,我和爱人一定对她所伤的部位负责。老人一边呻吟着,一边向我诉说着爱人的不是,她撞了我,不说一句好话,还跟我理论谁的责任!你说,我活这么大了,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呀?当时,她话语软和一些,留下手机号码,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她死活就是不说话……我安慰徐奶奶,爱人平时心底很善良,胆子也小,你们发生碰撞的当儿,她一定吓懵了,请您老人家原谅她!

直到此时,我还没来得及和爱人说上一句话,完全应付着徐奶奶家的一家人。

在去挂号的途中,爱人小声地委屈地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原来徐奶奶去家马路对面的小区打麻将,归来穿过马路时,为避让逆向而行的电动三轮车,不慎与爱人刚行驶到那儿的电瓶车尾部发生了碰撞……爱人仍哽咽着喃喃地说着,老人自己撞到我车上,还要我负责!我报警后,交警听我说清楚事情,也对老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老人有没有责任,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听爱人如此委屈受伤,我安慰她,快别这样说,让老人的女儿们听到了,她们又要把事情闹大,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认倒霉,破财消灾好了!再说,老人的确伤到了,小腿肚全肿起来了!这事你别管了,让我来处理,我相信人家会将心比心的……

就在我们等医生的当儿,我遇到市急救中心的一位文友送重病人来医院,遇到我,他很吃惊,了解情况后,他帮我看了看老人受伤的腿,安慰我和老人,看奶奶现在的状况,腿骨没问题,软组织受伤了。随即文友给老人喷了一些止疼的药。

老人的骨头没受伤,我和爱人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有了着落。为了使老人及家人放心,我对他们说,但愿我文友说的对,不过,医院也来了,拍个片子等结果出来,才最终让人放心。我的建议得到了徐奶奶的女儿和女婿们的认同。

我搀扶着徐奶奶拍片,爱人怯生生地跟在我身后。在等摄片的当儿,爱人偷偷告知我,听老人邻居说,徐奶奶家有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还是临城村委会书记,这家人不好惹……我安慰爱人,事情已发生,只有勇敢地去面对解决,好惹也面对,不好惹也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由我来解决,是祸躲不了……爱人被我安慰得沉着脸。

摄片出来了,我咨询摄片的医生,老人伤着骨头没有?医生答我,从摄片上来看,老人受伤的腿部,骨头无骨裂或骨折,不过急诊医生会最终确定。徐奶奶的三女婿四女婿这时上前安慰我,按理片子上看不出骨裂或骨折,应该老人没有多大问题,大家一颗心也放下了。不过软组织受伤够老人疼一段时间的。

急诊医生看完片子,不知是医院的潜规则还是处理此类交通事故他们习以为常了,医生含糊地对我们说,从片子上看,骨头是没有受伤,但75岁的老人,谁也不能保证。你们把片子拿到骨科总值班医生那儿会诊一下吧!

急诊医生这样建议,我和徐奶奶的三女婿四女婿只好去找骨科医生会诊。骨科医生看看片子,口气和急诊医生差不多,现在看片子上的骨头没受伤,但摄片技术不如磁共振来得清晰,最好做个磁共振再来我处最终确定,毕竟老人75岁了,我现在对片子下结论,若是老人回家后再发现骨头有问题,我们医生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我问骨科医生,做个磁共振大约要多少钱?医生微笑着告知我,有点贵,而且老人要做磁共振还不是一处,她感到疼的地方都要做,三处磁共振做一下,恐怕要2000元左右,你们双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在去急诊的路上,我征求徐奶奶的两个女婿的意见,如果你们认为要做磁共振,我没意见。三女婿和四女婿商议了一下,答复我,如果现在做磁共振,肯定浪费,医院的潜规则大家都明白,要不这样,只要你答应现在不做磁共振,等一周后老人有所好转,我们再为老人拍片查看一下,你看这样如何?我有点犹豫,内心希望立即得出老人是否骨头受伤,但也不希望浪费钱。唯有这样对他们说,医生建议要做磁共振,而我不让老人做,奶奶的女儿们肯定不同意。三女婿四女婿安慰我,你放心!她们的工作由我们做,真的,做磁共振的钱没必要浪费!

我们来到急诊室,果不其然,徐奶奶的女儿急切地问我们医生会诊的结果如何,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三女婿肯定地答她们,奶奶的骨头没受伤,骨科医生建议做磁共振,被我们拒绝了,没必要让人家把钱浪费在医院,做磁共振要2000元,再说人家同意一周后再陪奶奶来此复查拍片!四女婿附和着三女婿的话语,不错!是这样!本来三女儿一听说,骨科医生要做磁共振,也嚷嚷着非要做磁共振,听医生的!她话一出口被她老公抢白了,人家答应来复查,何必为难人家把钱浪费在医院!再说若是这事是发生在我们身上,你认为有必要花这冤枉钱吗?三女儿被三女婿说得无话再说。我紧接着对急诊医生说,我们商量好了,先给老人打个吊滴,再开些药回家,等一周后再来复查!

急诊医生见我们双方没有意见,就开起药来。缴费取药,爱人一见几瓶水就花费600元左右,很心疼,自言自语,这么贵呀!我小声地劝她,人家已同意我们不为老人做磁共振了,不然今晚3000元说不定还不够呢!若是,老人骨裂或骨折,需打石膏住院,麻烦就更大了……你也要想开的,抛开相互的责任谁是谁非,社会交通人们默认这样的规则,你行车,她步行,人们偏向行人,更何况步行的还是老人,再不然春晚也不可能上《扶不扶》这样的小品呀,这是社会问题……我想尽一切话语安慰爱人。

徐奶奶打起了吊滴,我见爱人无语委屈地站在一边陪着,就跟徐奶奶商量,奶奶,遇到这种事情,真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受疼痛了!我陪着您吊滴,您看我爱人能否回家?孩子还在家等着她照料呢!徐奶奶一听我如此说,很爽快地说,让她快回家,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接着,她又冲她的女儿女婿们说,你们也快回家,我吊滴不需要这么多人!

自徐奶奶吊滴起,已是晚间9点钟,我连忙对徐奶奶家人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忙了,也打乱了你们的生活规律,我现在就出去为你们买晚饭!徐奶奶见我如此客气,急忙吩咐三女儿,不要你再花钱了,我们出去买晚饭!

盒饭买来,我执意要喂徐奶奶,我的真心诚意或许感动了徐奶奶的一家人,我们谈话的氛围明显没有了起初的敌意和防范。甚至徐奶奶的女儿们拿我开玩笑起来,小胥,你要知道,奶奶是我们家的国宝,本来她每天上午买菜做饭给我们一大家吃,下午玩麻将,一天要赢500元钱呢!奶奶500元的麻将钱,你要认!我呵呵答道,好,我认!若是疼痛能代替,我宁愿替奶奶疼!

我见大伙都从刚才紧张的焦虑中解脱出来,真诚地对他们说,今天徐奶奶与我爱人发生的事,要一分为二去看待,说到底,这也是一种缘分,不然我怎么认识你们一大家人呢!遇到奶奶家这么多姐姐!或许徐奶奶的几个女儿见我说话软和,嘴巴甜,和我开玩笑更不生分,她一言你一语,玩笑气氛热烈。徐奶奶的一个女儿说,我妈从今往后交给你服侍了!另一女儿说,我们几个姐姐不是好惹的,我们六姐妹只要一个电话,10分钟人全到齐!我憨憨笑说,既然奶奶女儿多儿子少,若不嫌弃,我甘愿做奶奶的干儿子!众女儿齐声笑说,好呀!徐奶奶因疼痛皱起的脸,也舒展开了,笑了!三女儿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妈认不起你这么能干的干儿子,再说,我妈的房子要拆迁了,我们可舍不得多一个人来分家产!或许徐奶奶不忍女儿们拿我开玩笑,哂笑着女儿,你们别拿小胥寻开心了!我顺着三女儿的话语安慰徐奶奶,奶奶不碍事的,我若做您的干儿子,绝不是冲着您的家产,我是真心要服侍你呀!……

徐奶奶的意外受伤,必然给她的家人引起轩然大波。晚间10点左右,五姐冷着脸来到输液室,一见六姐,她劈头盖脸冲六姐,你以后电话通知人,语气不能低声的呀,吓死人了,你不知道我那儿有人接待呀!我是你姐,不是你是我姐!六姐满含委屈,自辩道,我没有高声呀,当时在马路上,妈受伤了,我心里着急,和你通话声音高吗?五姐一看六姐跟她顶嘴,更来气了,说话更冲,你声音不高,我听起来,像似你在训我!六姐无语了,委屈着流下了泪水。三姐一看五姐气势汹汹的样子,替六姐打抱不平,冲五姐,小六子不是你姐,我是你姐,你凶什么,妈妈受伤了,你直到现在才来看望,倒有理了!自己把打麻将输钱的怨气撒到妹子身上,你看你,哪像一个做姐姐的!三姐妹的争吵,气得徐奶奶直嚷嚷,你们都给我回去!我吊滴不要你们陪!徐奶奶一发话,几个女儿收敛了些。我不好意思劝五姐,姐妹们一团和气最重要,都是因我爱人跟奶奶发生了此事,才导致你们这样,你们一吵,我更感到不好意思!五姐见我这个陌生人插话,很敌意地问,你是谁呀?等徐奶奶向她介绍完我时,五姐很强势地问,你婆娘呢!我倒要领教领教!这时,三姐夫和四姐夫替我解围的同时,也拿五姐开玩笑,你别上火,我这就电话通知二姐大姐来训斥三姐!这一句把三姐五姐逗笑了。徐奶奶也自言自语,从小到大,没见她们姐妹争吵过,今晚老五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而六姐仍在一旁守着徐奶奶默默地在流泪,劝她回家也不回……

夜里11点,徐奶奶的儿子来到医院,我跟他招呼,并向他汇报他母亲目前的情况,在我替爱人向他道歉时,他很有素养地答我,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正确面对解决!你放心,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点头称是。或许因徐奶奶的儿子和我年龄相仿,又或他是一村之书记,聊聊便有我们共同的熟人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徐书记见他母亲不碍事,他很有权威性地安排姐姐们回家,并落实三姐夫四姐夫照料徐奶奶吊滴,徐奶奶吊滴结束回家,由六姐照料。徐奶奶看着小儿子很有领导范儿安排事项,又看到本不愿回家一个个姐姐被儿子指派着起身回家,老人幸福地笑了。

午夜一点,徐奶奶的吊滴结束,回徐奶奶家的路上,我不住地跟三姐夫四姐夫打着招呼,他们劝我别放在心上,遇到这种事情,大家都很无奈。把徐奶奶搀扶到床上,徐书记劝我早点回家休息,拖累了我,他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临离开徐奶奶家,我向徐奶奶保证,奶奶,这几天我一定来看你,明天一早,我买点云南白药喷剂送来,(因午夜药店打烊,医院又没有此药。)为您减轻疼痛。

回到家,爱人还没睡着,担心地问我老人的情况。我简单地告知她,劝她别放在心上,生活照常依旧,徐奶奶的事情由我来照料解决。

第二天一早,我走遍了几家医院买来两盒云南白药喷剂,爱人此时也为我准备好了看望徐奶奶的礼品。

来到徐奶奶家,老人见我带来了礼品,说什么也不肯收,我说,这权当我们一家人的心意。老人把受伤的腿给我看,显然肿胀起来,并伴有淤青。我难受地劝徐奶奶,奶奶,让你遭罪了,疼得一夜没睡着觉吧!老人呻吟着答我,好在没伤到骨头,不然不知要遭什么样的罪呢!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徐奶奶的媳妇,只要奶奶有什么不适,随时打电话给我。徐奶奶见我如此,忙劝我,小胥,你去上班吧!你不要来看我,我不到不得已不会让他们打电话给你的,你们年轻人这么忙,怎能天天让你到我家跑呢!

徐奶奶吊滴后,加之服药,止痛药的喷涂,回家后的第二天,我带着礼品再去看她时,她的疼痛明显减轻了许多,第二天陪护徐奶奶的是四女儿,和她说了几句话,便知她是读书人,她通情达理地劝我,家中有我们姐妹们轮流照料母亲,真的不需要你天天来看望我妈妈了。那晚,我没有去医院,回来我先生说了你许多好话。现在看来,你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你爱人有你这样的老公,也是她的福分……

再去看徐奶奶,我带了我的书送给她四女儿,显然,她对于我能写书,内心盈满敬佩之情。四女儿告诉我徐奶奶好多了,而且还能下地走走了。我要进门看看徐奶奶,被女儿拒绝了,说是她母亲见我又去看望她,会生她们女儿气,以为是女儿们要求我前来的。

徐奶奶能下地行走了,告诉爱人,她给了我一脸感激的笑,只是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担忧,细问才知,那晚事故发生后,报警110,警察处理完事情,把爱人的身份证带走了,说是等事情双方处理妥当,再来交警队领取。如此小事扰得爱人忧心忡忡,我跟她打包票身份证我帮她领取。

我跟交警队的花警官联系,他告诉我,写个三句半,让对方签个字就可以来交警队领取身份证了。我拟好了打给交警队的报告,再次来到徐奶奶家,见徐奶奶能下地不用拐杖行走,我微笑着问,奶奶,腿疼好些了吗?徐奶奶见我再次来看她,很开心,小胥,我的腿好多了!我接着对奶奶说,奶奶,等你腿完全好了,我再带你去医院摄片复查一下!徐奶奶一听连忙打断我的话,小胥,不麻烦你了,我都老得一把骨头了,不碍事的,不能再浪费钱了,你前前后后花掉超过一千多元了,我也于心不忍呀!只是我的喷药快没有了,你再为我买一盒,就好了!徐奶奶替我着想起来,我趁热打铁,奶奶,还有一事请您帮忙,我爱人的身份证还在110处,我跟那儿的交警联系过了,他让我写个三句半,让你老人家签个字就可以领回来了,爱人外出办事要身份证呢!要不,我把拟好的三句半读给您听听,如不中意,再修改。

徐奶奶听完我拟写的“三句半”,一个尽地说,很好,只是我不识字,我跟我四女儿他们联系,让他们帮我代签,行吗?谢谢奶奶!本来我是想等徐奶奶无痛行走后,再找她签字,只是爱人催要身份证紧,不得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征求徐奶奶,没想到老人如此爽快!我心里挂满了感动!

拿着徐奶奶四女婿代签的“三句半”来到交警队,花警官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又拨通了徐奶奶四女婿的手机核实事情的处理情况。领回了爱人的身份证,我交给爱人,一生没经历处理复杂事情的她,面对自己的身份证,蓦然,眼圈红了起来,像个孩子流下了泪水……

我拍拍爱人的肩,安慰她,事情都处理好了。将心比心,老人一家人并非像邻居传说的那样强势。既然人家这样宽容理解我们,就让我们共同祈祷徐奶奶早日无痛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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