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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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次到边防连队挂职锻炼，竟让我和李淼之间的感情一下子从100度降至冰点。这的确是我始料未及的。
当我把这一消息告诉李淼时，迎来的却是李淼怪怪的眼神，那阵势仿佛我就是从外星球来的似的。
我连忙解释说：“时间不长，也就2年。”李淼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陈默，我告诉你，要么选择我，要么选择和你的哨所结婚？”
我赶紧陪着笑脸说：“这是上级首长得的安排……”话还未说完，李淼哐地一下摔门而去把我的心都快震碎了。
老天爷，难道我和李淼两年多的恋情就这么经不起风雨？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我要去的那个连队，在著名的阿拉善风口，天上无飞鸟，风吹石头跑，吃口水都要到上百里地以外去拉，几百里地荒无人烟，一年至少有360天在刮风，环境相当恶劣。
遇到大风时，战士们巡逻只好用背包绳将彼此绑起来走，要不然就是每人抱一个大石块巡逻，否则定会被风掀上天。
虽然这些年，连队的生活设施和执勤条件逐步改善，但是相对于内地的繁华，还是很艰苦。难怪有人戏言，就算给一万块钱一天也不去。
离赴边防连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我和李淼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形同陌路。
在剩下的最后3天里，我接二连三的打电话给李淼，不是占线就是手机无法接通，我站在她家门口足足等了她一个晚上，连她的踪影也未见着。
好不容易拨通了她的电话，我还未张口，电话里便传来李淼的责问：“想好了是要我还是去边防。”我急忙说：“就不能再商量一下？”我妈说了她可以找人帮你留下来，春节我们就可以领证，不然的话……”
李淼的话像一枚钢针把我的心刺的生疼。说实话谁不想和心爱的人在繁华闹市里厮守一生，除非他是傻子。可我不能这样做，否则我就对不起因我而牺牲的老排长？我的心情糟糕透了，默默地挂了电话……
老排长活着的时候常说，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帮他娘实现到父亲战斗过的连队去看看，要是能够在那里再干几年，这辈子值了。
30多年前，老排长的父亲正值风华正茂，还没有来得及抱一下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就在一次边境抓捕毒贩的战斗中，为掩护战友不幸被子弹击穿心脏壮烈牺牲。
噩耗传来，老排长的娘懵了，狠狠地咬着嘴唇，半天愣是没有哭出声来，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的渗出来，可把家人吓坏了。
当她看到部队同志手里捧着丈夫的遗物，一把便抢了过来和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紧紧搂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嚎啕起来，任凭大家怎么劝，也无济于事。
良久，这个倔强的沂蒙山村女人才强忍着抽噎，冲着部队的同志和满屋子的人说，娃他爹死的值，请部队首长放心，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娃抚养成人……
老排长说他这辈子最佩服自己的娘了，苦了那么多年愣是没有改嫁，靠一双柔弱的肩膀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空，不仅善待公婆为他们养老送终，还把心爱的儿子供养上军校成为一名共和国的军官。
老排长说娘时常叮嘱他，在部队好好干，不要给死去的爹丢脸，要是哪天有机会一定要替娘到你爹曾经站岗的地方看看。
这个愿望一直成了老排长萦绕心头的梦。要不是那次意外，老排长或许早已经实现娘的心愿，没准这个时候正搀着老母亲带着妻儿享受这座城市的温馨和舒适呢！
十几年前，我还是一名战士，老排长和我们一起整天奋战在某要塞老虎嘴3号隧道施工现场。
老排长不仅干活力气大一个顶仨，而且心特别细，每晚雷打不动起来为战士们掖被角，半年多的餐风露宿开山凿洞，让我们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为了赶进度早日打通隧道，指挥部命令我们排务必在大雪封山前完成任务。老排长笑眯眯地鼓励大家说：“咱们一排能担负这次任务，那是团首长对咱们的信任，尖刀吗就得用在关键时刻。”
大家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就等十号爆破点的炸药一引爆，立即啃下这块硬骨头。
爆破很快进入倒计时，虽然是多次施工，但大家的心还提到了嗓子眼。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整座山都在颤抖，翻腾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浓烟和碎石块直逼洞口，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有几个老兵等的不耐烦准备进去一探究竟，却被老排长呵斥住。
只见老排长振臂一挥大吼一声：“都退下，老规矩，我先上！”那阵势仿佛是一个不容侵犯的将军。说罢老排长一下扎进黝黑的隧道。
我灵机一动趁班长不注意也偷偷溜进隧道直追老排长。刚追了二十几步，就被老排长发现了，劈头盖脸冲我就是一顿训斥：“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快回去。”
我几乎向老排长央求着的说：“排长，我不怕，怎么说你也多一个帮手，就带上我吧！”老排长没好气地冲我屁股就是一脚，唬着脸说：“你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跟在我身后小心点……”“是……”
谁曾想到这竟是老排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我和老排长走到十号爆破点的时候，由于那里地质结构复杂，刚刚炸出的一道隧道顶部突然发生坍塌，我顾不得想什么急忙冲老排长大声喊起来：“排长快跑……”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人猛地向外推了一把，不由自主趔趔趄趄向前跑了十几步，轰隆一声巨响后，老排长不见了踪影。
借着微弱的手电光，在扬起的尘烟中老排长被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压住，鲜血流了一地。
我的喉咙就像是被万根钢针卡住，热血直往上涌，任凭我怎样歇斯底里地呼喊，老排长早已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李淼就不能理解我呢？女人真让人想不明白。
从师部办完手续回来，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在新桥大街。看着眼前自己所熟悉的繁华闹市里一个个一涌而过的俊男靓女，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再见了第二故乡……
“陈默……”就在我陷入沉思时，突然一声甜美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惊醒。我顺着声音寻去，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冲我直招手。有点面熟，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我疑惑的看着她。
女孩冲我莞尔一笑说：“怎么不记得了？那次迎接奥运会倒计时一百天十公里越野长跑活动，咱们还一起并肩作战过。”说完露出雪白的牙齿，美极了。
我恍然大悟不好意识地说：“你不是张燕吗？记得当时咱们还一起在中途救过一位晕倒的老大爷，最后你跑不动了，还是我拉着你跑到终点的……你还好吧？”
“好啊……不过大才子，我可是一直在关注你啊，却不见你和我联系……咦，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我几乎不敢看着张燕，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什么，只是最近老加班……没休息好……”
“呵呵，陈默，别忽悠我了，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实话告诉你吧，李淼是我一个远房表姐。不过她做的也太过分了，你没有错，早晚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张燕的一席话说的我心里顿时晴朗起来，忽然感觉北国山城的冬季也不是那么寒冷，一种久违的暖意涌上心头，我真有点情不自禁地开始感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孩来。
我冲着张燕笑了笑，淡淡的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不用了，明天你还得上班？”
“傻瓜，明天是周末……”
“可是……”
“呵呵……快看……下雪了……”
我这才察觉到天真的下雪了，一朵……两朵……和路边的梅花一起竞相绽放，晶莹的，粉红的，就像姑娘美丽的笑脸一样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