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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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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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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冬天的土炕

 

今年的冬来得晚,较之往年似乎也不那么格外的冷,但毕竟已是数九的天了。

坐车去几十里外的学校,车窗外远处起伏状的是灰色的塬际,马路边民房向阳的角落,蹲着那么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嘴里噙着旱烟锅,过往的行人和车辆丝毫不能打搅他们对现实人生的关怀和对陈年旧事的回味;也或许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去想,只是就着冬日的暖阳,打发着那些庸常的时日。偶尔有妇女出来,手里拿着扫帚或叉,扫扫或翻翻马路上的秸秆。

秸秆是村民们用来烧炕的。那些玉米高粱的秸秆早被从土地里收割了下来,但由于那些秸秆的组织没被破坏掉,秋天的雨露还凝于里面,所以要用这些东西来烧炕,就必须把它弄干,于是沿路的村民便把那些秸秆放在马路上,叫过往的车辆把它碾碎,而马路多都修在高处,高处风头也高,只消一天,那些风干了的碎秸秆基本就能点着火了。

可见,寒冬腊月,北风呼叫,有一个烧得暖烘烘的炕,对那些蜷缩在家里的村民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啊。尽管现在的农村有些人已经有了煤暖或电暖,但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保留一个炕,为的是节省,为的是实用。

记忆中的冬天着实的冷,一上冬,大家都要备足烧炕的柴火。那时候,除过那些单位用末煤打床取暖外,农家是很少用煤的,他们用来取暖烧炕的就只有小麦玉米高粱紫苏的秸秆了,而那些好点火的比较软和的秸秆,像小麦的,打碾脱粒后都被垛成了大垛,储藏起来那是要做牲口的饲料的,谁也不能动,能作为烧炕取暖的,就只剩下大秋作物的秸秆,而为了赶种冬小麦,这些秸秆被人们早从地里搬回,堆在场畔,那里面还都包浆着汁水,湿漉漉的根本不能烧。

那时我刚上村小,祖母也健在,父母去平田整地要擦黑才能回来,祖母要做的就是在父母回来后,把两个窑洞的炕烧热。我放学早一些,回家以后首先要帮小脚的祖母抱柴火。烧炕的时候,那些不干的柴火总是点不着,点着了烧不旺。于是,祖母趴在炕洞门用嘴吹,或着用笤帚扇,遇到倒旋的风从烟囱口灌进来,炕洞门就忽地冒出来一股烟,常常呛得祖母连声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祖母就想了一个法子,把那些秸秆弄碎放在院子里晾晒。这样,一到周末,趁着天气好,我的首要任务是要帮祖母弄碎那些秸秆。搬来一块大石头,把秸秆放在上面,然后用小锤砸,主要是砸那些秸秆的节疤,弄坏它里面的组织,尤其高粱的秸秆,一砸里面的汁水都能溅人一脸。

当然了,那些成麻胚状的秸秆,是见不得阳光和冬天的风的,一天水分就跑得差不多了,两天就能点火烧炕了。当寒雀最后一次在猪食槽边觅食的时候,差不多太阳也就跌入远处的山峁下了,父母也要下工了,祖母烧的炕也热了上来。烟囱里的青烟慢悠悠地没入茫茫夜空,忙碌了一天的人终于可以歇歇脚了。

冬夜漫长,偶有大叔大婶会过来拉闲,于是大家便围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热闹地闲聊起来。那时候还小,我总会在大人们的说笑声中沉沉地睡去。

祖母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每到冬天,我就想起小时候的冬天的夜晚,想起祖母烧得有些烫烫的土炕。

 

二零一九年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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