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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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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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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的几条溪

 

或是这块盆地周山形如雄狮静卧,或是缘由狮恩惠泽,或是这方水土的人一种愿望所趋,或是……我没有去考证,然而周宁的狮城之称凭一百个的机缘与周宁同存同在。

能有其名,就得其威,这雄狮一吼,周宁之名就荡谷震壑,以绵绵大山为波涛,把周宁人的创业履迹浪漫于大江南北,大都市上海居然流淌出周宁街。凭着狮王的雄威,留守在老巢的一草一木,逢时开花,届日结果,一泉一溪,股股而出,击石飞花,入潭养龙,悠闲自在地唱着岁月之歌。

周宁有多少条溪,我不太清楚。但我所见到几条溪的野趣、悠然、载德载福,足以让我闭目而见形,静音而听声,忘怀而畅游。

形若月牙的山湾、一条溪水绕湾而流,村子就在这弯月下。俯瞰中村子背倚大山,头枕月亮湾,月亮湾镶嵌着形如月牙的碧绿翡翠,我惊喜呼唤,月牙泉!月牙泉!这截溪水确实与鸣沙山中的月牙泉一样的精美。山坳中有如此经典的景致,就连我这生活在山里的人也兴奋不已。

这月亮湾只是盘龙溪大笔书画的收势之笔,沿盘龙溪逆流而上,自然是层层不同风景:滩、潭、瀑天然组合,让一路而行的水,时吟、时咏、时歌、时吼。这里的风景可看也可听。

悬崖上的老树,大概成精或成神,望眼间就把我迷住了。曲杆虬枝抱定岩,有的临渊听涛,有的横斜瀑布前随风沐浴。溪给树唱着永远不老的山歌,树也给溪传递着四时变幻的风云。日夜相守,相互为景,把山水的野趣情怀一出出地上演。老树丢下一片黄叶,溪流在感怀悲秋中消瘦;溪丰水涨,老树就春情博发,吐出新叶。鸟儿为濯翼嬉水,老树会把枝条当作亭台楼榭;蝴蝶要与山花争靓,溪水则如镜让它照影。盘龙溪,就是因为有这树,这水,才有神龙盘踞。

奇花异木,飞瀑挂泉,这些只是点缀盘龙溪的景致,绝妙胜景是源头的蝙蝠洞。到了洞口,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透骨清凉的水气,这突如其来的清凉,让人打几个喷嚏是常有的事。再看洞潭水色,深蓝得如酿造而成,色如酒醇,幽深清冽,让人欲往而又畏其深沉,不敢轻举妄动。仔细端详洞口,我吃惊叫绝,山体人形,洞口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之门。坐上木排慢慢划入洞中,洞里光线幽暗,但岩顶上还是时有几丝光线漏下,知道洞里有七弯八转。从生命之门进入这隐蛟藏龙之境,我的生命仿佛还原到一粒小精子,感叹凡夫之种,进来出去依旧是凡夫,若是龙种凤遗,进来再出去也可能会成龙成凤。下了木排,像深入一个个偌大的子宫,几百人,上千人可以在这里共享宫孕。一根粗壮的荷尔蒙被最后一个宫殿的后门收藏,成了守护后门的一根天柱。一阴一阳,共生于一体,让我想起教生物老师说过的话,鳝,雄雌同体!想起家乡的俗语,老鳝会变龙。盘龙溪也是雄雌同体,更没有一条老鳝有这条溪老,如是就自然能生龙养龙。取名为——盘龙溪,就再也适合不过。

别过盘龙溪到了禾溪,我看到的禾溪只是这条溪域的一小截,一截与村子差不多长。流到禾溪村的这截溪,与村子一样深沉,山溪小涧野性没有了,倒像一位饱经沧桑老者,平稳安详地徜徉在村中。它,听惯了这里的鸡鸣犬吠,看惯了浣衣村姑,浸透了村里汉子和媳妇们的汗息,还常常听着村里人说的故事和偶有的读书声。于是我说,这禾溪是一条乡村的经历沧桑的沟壑,是一条流满母亲唠叨的河。

我站在“三仙桥”向溪水流进的方向看去,看不清水流来去,溪底里倒映是一堵堵老屋的墙,墙头的草动着,不知是风吹还是水流结果,若是风吹,风向就是水向,若是水流,水流有着进村进屋的意向。许多人说这村子很有风水,这大概就是风水。高高的马头墙接祥云瑞气,选好坐向的老屋,与溪流同走龙脉,有进有出,吐故纳新。

几只白鹅浮水荡波,时不时与溪中的红鲤鱼交汇而又相互避让,鱼游的是水的欢畅,鹅浮的是溪流的祥和。面对这样的溪流,许多人都喜欢找几句古诗词粘贴,以附风雅。我也不例外,便摘来禾溪村民居中的一副对联记之:“门临禾水家声远,第启南阳世泽长。”禾溪是村子的禾溪。

狮吼的雄风会传播到很远,周宁借助雄风,附上一张鲤鱼溪的名片,风吹多远,就把名片投到多远,鲤鱼溪也就流到了多远。

这条并不怎么宽敞的溪流,本来与许多的溪涧一样,流水、排洪、灌溉、洗手濯足、游鱼逐虾。听说浦源郑氏祖先慧眼选中这形走太极溪流为村脉,便放养鲤不断游弋,让太极中阴阳不断相生,使郑氏家族代代繁荣。从此这条溪就流淌许多故事和神话。溪里的每一条鱼都有着人文。一溪一城邦,这里鱼族有王有后,有公主、附马,自然也有许多百姓鱼,还有欲跃龙门的秀才鱼。第一次看到和听到这些,让我敬爱着浦源的先人,他们不仅仅凭智慧创建了浦源村,繁衍着代代浦源人,还为鲤鱼营造了一个美好的家园。

我真想一个人行走在鲤鱼溪边,最好是飘着烟雨的天气,打把伞,慢慢地走,把溪岸上磨得发亮的路石当成一面面镜子,让影子一路穿行,细心地体会着鲤鱼游弋的情愫;把从屋檐下滴落在雨伞上的稀稀弱弱的嘀嗒声当作时光的沙漏,聆听着几百年来的祖训和家规。我还想在溪边住上一阵子,天天晚上,在溪边静座,听着溪里鲤鱼说话。还想到鱼冢上一炷香,祈求鱼灵庇护众生灵,世界太平。可我什么也都没做到,随流而来,随流而去。鱼在吞下人们投放的光饼时,也吞下了我的愿望,也许还有别人的愿望,一回吞服一点,一次吞下一个愿望,年岁越老的,它吞下的越多,难怪它游得缓慢。我喜欢大家留连,喜欢大家思味,又怕大家留下太多,使鱼臃肿了,跃不了龙门。矛盾中我只能说一切随缘吧!

盘龙溪是本溪,禾溪成村溪,浦源溪则成鲤鱼溪,我想一切缘于缘字。它们又缘于狮威呵护,都流得安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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