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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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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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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茶 禅茶

 

菜茶 禅茶

                                   

茶,一样根扎黄土,吸甘泉养虬枝,一样举旗挺枪,挂露珠迎朝阳,一样在杀青脱水中涅,一样在开水浸泡里走向轮回。对于茶本身仿佛没有什么差别,然而只因饮者有别,茶则有别。

菜茶,这个菜字能理解的人应该不少。在日常的生活中菜氏家族还是挺大的,诸如:菜牛、菜鸡、菜鸭!就是平民百姓也自称为菜人。这个菜字道出了不冠不冕,不尊不贵,平凡平常直到平庸之身份。

从前我喝着菜茶,就如吸母亲的乳汁,闻父亲的汗息一样自然。是那种饥渴和依靠的需要。当时的回甘也就是消饥解渴!可今天再临气味蒸腾的菜茶,我品到许许多多的气息。灶前的一炉炭火燃着经久不灭的温馨,一个黑色茶壶代代煮着一样熨贴的情愫,只有菜茶经得起这样反复地翻煮。倒上一碗,捧在手上,碗中的色泽仿佛是祖辈饮茶中印下的肤色,丝丝的热气飘着怀念、祭典或祖母的召唤,慢慢沁入心脾。茶汤入怀,热了心窝,吞下的不仅仅是茶汤,而是那棵老树见证的纲常、伦理、孝悌等等。回味生津,我真不敢率性道出菜茶的品位。

叔叔曾对我说过,算命先生算得大伯命如路边菜茶。这路边菜茶究竟是怎样命理?叔叔呷了口茶说:无人施肥无人看护,日里采夜里长,长一叶采一叶,谁需要谁都可以顺手采,解渴的解渴,消疲劳的消疲劳,敷伤口的敷伤口。没见过他葱郁,没听人赞美过,一问世仿佛就是棵老茶树。听到这,我好像明白,菜茶的命就是独受天寒地冻,拥一土,沐一滴露,汲一丝泉,不争蜂不引蝶,取舍任由别人!这命好苦啊!然而叔叔则说:虽说大伯无妻无儿,然而无病无灾,一觉长睡而去,走得无牵无挂,从这点上说可是大福之命。叔叔的大福二字,道破菜茶之命道,不舍求于人,而施舍于人,菜茶如是,大伯如是,大福如是。这菜茶又是何等品级呢?

我说:牛饮菜茶,不必焚香沐浴,洗壶烫杯,不必一巡一令,杯杯恭维,不必细品慢呷声声思味。菜茶如急急如来,救世菩萨,随叫随来,是平凡是大境。

禅茶,禅字有宗有派,有界有境,就如佛门,虽广开广纳,但真正能皈依的人还是太少太少。哪有几个人能与禅师说声:喝茶去!虽然说生活中也处处有禅,然而必境要有觉悟才得,禅!有些高远。

前些日子贤志法师短信相告,资国寺要召开国际禅茶博览会。想象得出资国寺是檀香绕宇,茶香满庭。声声木鱼传达着佛国的祥和,稀疏罄音表述着佛境的安宁。一份的宁静就有一份的祥和,一份的祥和就有一份的清高,一份的清高有就一份的高雅。清澈的茶汤看清茶叶的本然,复归的茶叶脱去初生时毛茸茸的野性,蜕去野性中的苦涩,洗去晒、焙、发酵等伤痕,余下醇厚的本香,增添了几丝文化的痕迹。禅师细品,把春秋轻轻抿下,人生真谛也许就在这吞吐回味中悟得。文化人品着,嚼着茶中文化余味,历史、典故会随茶香溢出。这茶比起菜茶来也许自身的话题多了。喝菜茶的人不说茶的话题,吃禅茶的人一定要道茶话。

茶缘禅姓,确实是文化大缘。茶长在黄土上,长在一堆瓦砾前,长在岩缝里,长在天地间,我一直把它归于天地大道间的草木。效法自然的草木,本该是道家大本营里的芸芸众生。春来开花,秋来结籽,夏曝酷日,冬享霜雪,自然的经文书写在每一片绿叶里。蝉鸣蛙声,莺歌唱,燕呢喃,一样样都是它早课晚课的诵经声。茶道,茶道!茶确实是道,确实有道。虽然我说不出太多的道道,但我母亲敬神请仙的三杯清茶一直在我心头供奉。一杯通三界,二杯供道法,三杯储满人间情。仿佛天、地、人,道、法、情都供在这三杯茶中。母亲在焚香供茶后,虔诚默念完许多,仿佛得到神示,心绪安宁,做事也从容。这是道还是禅,我母亲说是心愿。我不喜欢把母亲的想法引申,天遂人愿就是大道。

母亲忙忙碌碌,没有安静地坐下喝杯茶,所只能在供茶供上心愿,招回一分安宁,若是她喝茶绝对是为了解渴,放下茶杯又要忙起手头的活。后来,我在多种场合,见过许多不同身份的人喝茶,杯下茶前确实各留余香。我也有过多种的感觉,喝茶、品茶、话茶、悟茶。但我喜欢独自一个,抱壶而泡、细品精嚼、让神思宁静,须臾间得一片光明。此时我会站起来,面窗会心而笑,对天大口喝茶,而后谢茶而别,这种感觉是不是禅境?我说不准。但我喜欢这种自身宁静的觉悟,喜欢这样喝茶。

菜茶也好,禅茶也罢!我想供奉的是道,喝是为解渴,细品是为感觉,觉悟的才是禅。茶无别,别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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