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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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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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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久存的男人死了

那个叫久存的男人死了,死了已经近三十年了,可不定何时这个男人从我的记忆深处走出来在我眼前晃一晃,而这个男人我冲其量只见过一面而已。

那是一个麦天午后,我和父亲正在把从麦场运回的麦子移到西屋里,一个男人一身法院正装,高高大大的,年龄和父亲不成上下,从外面进来了。父亲把男人让到屋里,寒暄了几句,男人便出去了。

男人出去后,母亲告诉我这个人就是她常谈起的久存。他说他在法院工作,分配他能帮上忙,鬼才信呢,母亲一脸不屑地说。

尽管母亲如此说,可面对当时毕业分配杂无头绪,我还是对这个男人抱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可久存最终没有再出现,而一年后当母亲再谈起久存的时候,久存已经死掉了。

久存是我大舅妈的兄弟,据母亲讲久存还有两个姐姐。做为家里的独子,久存小时候,家里百般宠爱是可以肯定的。久存成人或者没有成人,随着建国之初的大建洪流到邢台当了工人。

久存多大年纪结的婚,我不清楚,但久存嫌弃乡下的妻子我是知道的。久存吵着要离婚,家里不同意,但久存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离,而最终久存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那个媳妇我见过,个子高高的,脸上有几颗麻子,很能干,对公婆也很孝顺,可久存就是看不上人家,非要离,把你舅妈气得跟疯了似的。”母亲不至一次在我面前数落久存。

“久存呀,你别和我离婚,离了婚,你会后悔的。”妻子规劝久存。

“我不后悔。”久存咬着牙答道。

久存离了婚,按自己心愿在市里找了公交车售票的。按母亲说法,这个女的好吃懒作,根本不能和前一任妻子相比。

正如在婚姻上不甘寂寞,久存在工厂里工作也不甘寂寞。时至运动,久存出头造了厂长的反,洋洋得意一时。等风平浪静,久存重归平民行列。

换上别人,生活或许就会这样安安静静下去了。可久存现任妻子去厂里告了一状,说久存在厂里当会计手头不干净,且生活作风也有问题。结果,久存蹲了大牢。

久存呆在大墙里面,望着窗外冷月,不想再离婚,可三年后从里面出来时,妻子孩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工作没了,妻子孩子没了,也没个住处,东逛一宿,西蹭一晚,久存成了典型的孤魂野鬼。

我大舅家的表哥上高中时学习很好,结果有久存这样一个舅舅在前面为例,大舅说什么也不让表哥参加高考,按大舅的说法,人到了外面,就学坏了。

大舅妈听说久存来我们家后,很生气,向母亲传话说,再来了,别搭理他。而母亲则说,久存在家里东瞅瞅西望望是找住处来了。

久存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理想的住处,重回乡下的旧居了。而此时乡下的旧居墙到屋塌和猪舍没什么两样了。久存当然不愿回到此处,可得了脑中风,手脚瘫痪,由不得他了。

“他有三个儿子,结果不在的时候,一个也没在身边,混来混去,混成这。”母亲一脸不屑地说。

那个叫久存的男人死了,是的,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但他的面孔时常浮现在我眼前,隐隐约约,隐隐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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