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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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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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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顶松独白

硬汉系列之二

题记:在平凉市崆峒山,建于明代的32米高的七层佛塔顶上,有一株见于清代《崆峒山志》记载的松树,现仍巍然耸立于塔尖之上,成为该山之一绝。

一年四季中,有两个多季节,总是在凛冽的西北风中度过的,总是在焦渴无助寒冷无比的寂寞中度过的。即使是在雨水充沛的时候,即使是在炎阳高照的夏天,我也不敢张扬,那怕是舒展一下蜷曲已久的松针,更不敢奢望多长那极具诱惑的一枚心绿。只是一味地委曲求生,微卷着身子以至于驼背,追寻着太阳,包藏着心思,吸吮着点滴的雨露晨雾秋霜,为着心中那一片碧绿那一枚饱满的颗粒,悄悄地积蓄着全身的心血。

出生地早已无从选择,早早地离开了大地母亲,孤零零地站立在干枯的塔尖上,就连赖以生存的土壤也少的可怜,根系盘结处只有那燥枯的陈年砖块,西北风肆虐着身躯,苦旱干渴熬煎着心志。只是把心思凝聚在一朵花苞的生长、绽放、结果上,为得是结出那怕是只有一粒松籽的果实。至于枝叶的稀疏秃兀,树杆的丑陋矮小,树根的短缺裸露,早已顾不得这些了。

孤傲、冷漠,甚至说我小气的连一个笑脸也不肯轻易展示给别的树。苦难的日子连经营一个朋友的机会也极少有,以顽强著称的小草也受不了塔顶的大风干旱,从来没有一株小草能活过秋天。时时横削的寒风年年为难的干旱让我更加敏感,些微的风吹云动我都要做好百倍的苦难煎熬准备。

山崖上的那株小白杨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劝我:别挣命了!

我心存感激,只是我羞愧,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没有功夫调理身子,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梳理枝叶,即使用尽了全身心的力量,也不能像那些生长在大地上的松树结得果实饱满,更不敢奢望它们那样硕果累累了。

也许明天就是我的末日,也许明天更加干旱,也许明天西北风更加阴冷,我不知道啥时会发生这一切,只知道这一切确实发生过并仍将要继续发生。

我却选择了活着。活着昭示我生命的顽强,活着就是我还在与不平际遇抗争着,尽管我知道不能由我来选择出生地,知道出生地错了,已无法选择,但绝不放弃,用顽强的意志与艰苦的环境抗争,即使伤痕累累,命悬一线,只要心中还有那一片绿叶,那怕是给后来者树立一块此路不通的标志,也要活下去,挣命长出那一片绿叶,结出那一枚果实。

尽管这种选择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我只能这样,因为,我是一株松树。

孤寂地站在塔尖,明知站错了位置,明知注定了要死亡,但在末死之前,我将用自尊经营孤独,让这孤独结出寂寞的果实。

只要是一棵松树,它必然要走过成长、开花、结果、死亡的全过程。我不能选择简化其中的某一个过程,于是我成了塔尖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如果我走了,请不要为我难过,你要为我大声歌唱。面对艰难处境,我从未放弃抗争和奋斗,我的不屈精神之花曾经饱满地绽放在高塔之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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