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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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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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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角觅东坡

到海南旅游,不去亚龙湾等于没到海南岛,因为那里碧蓝澄澈的海水如同落在陆地上的天空;有人说到了三亚,不去天涯海角是最大遗憾,因为在那里可以见证爱情的真诚和甜蜜;而我渴望去天涯海角游览,是因为寻找千多年前的北宋苏东坡的足迹,以此缅怀这位曾在我故乡黄州吟诵千古绝唱《赤壁》二赋、《赤壁怀古》等名篇的旷世文豪。

农历戊戍年底,我去在海南岛工作的女儿那里过年,特选了去天涯海角的寻踪之旅。电话约好婷婷玉立网友,我挂上照相机,坐上旅游点专车直向天涯海角驶去。

天涯海角位于三亚市天涯镇下马岭的一个美丽的海湾处。这里东距崖县所在地三亚26公里,西距崖城(原崖县旧址)22公里。前海后山,风景独特。我们沿着海边石棧道边欣赏风景,边谈着苏东坡的话题,婷婷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家在海南岛。在人们印象中,岛上女子大都个子小,又黑又瘦,脸颊骨突出,但婷婷却身材苗条,还有江南美女的容颜,白皮肤,瓜子脸,大眼睛含情脉脉,一泓秋水,初见面时我曾怀疑她非本岛人,还存有她是否混血儿疑问。步入游览区,那沙滩上拔地而起的两块高10多米,长60米嶙峋的巨石赫然入目,一个凿有“天涯”,另一个刻有“海角”,两相对峙,蔚为壮观,意为天之边缘,海之尽头。在三亚旅行社的一位导游指着巨石上“天涯” “海角”红字,引以自豪地对我们说:“相传这‘天涯’两字为北宋大文学家苏东坡贬谪海南时所题,价值连城,名扬四海,改革开放后,被辟为‘天涯海角’游览区,这里融碧水、蓝天于一色,烟波浩渺,帆影点点,椰林婆娑,奇石林立,如诗如画,为海南一绝,成为了人们为之倾倒的旅游度假之地。景区内建有天涯民族风情园、天涯画廊等现代建筑以及海滨浴场、钓鱼台、游艇等娱乐设施;岩边奇石林立,雄峙海边,石上还凿有南天一柱、海判南天等字,供游客欣赏。”

苏东坡会不会到这海南岛陆地边缘呢?巨石上这“天涯”两字是不是东坡所题?我对此有些疑虑,婷婷是个海南通,她一边把搜集的苏东坡文字资料袋交给我,一边笑着介绍说:“古时,天涯海角是‘鸟飞尚需半年程’之地,交通闭塞,人烟稀少,荒芜凄凉,是封建王朝流放‘逆臣’之地,而成为贬谪之处。宋名臣胡铨有‘区区万里天涯路,野草若烟正断魂’之叹,道出贬官们前行无路,回转无望的悲凉心境,这也就成了‘天涯海角’一说的由来和出处。史料记载了苏东坡三贬谪儋州居住三年,故到此游玩并题字‘天涯’虽是传说是有可能的。”婷婷并沒有说服我,根据过去掌握的资料典故,我对导游关于“天涯”字为苏东坡所题进行了反驳:“据《宋史》和《东坡先生年谱》记载,苏东坡在儋耳(即儋州,今海南儋县)三年内,连一般的出游都有详细记录,却找不到他到600里外‘天涯海角’所在地的崖州去的任何文字依据。”婷婷不愧是中文系研究生,不以旅游宣传为重点,而以亊实为准绳,终于在支持“天涯”非苏东坡所题的观点抖出一段铁证,郭沫若曾去“天涯”刻石实地查考,指出“相传为苏东坡所书,但字体殊不类”,其后得见《崖州志》,“既得此资料,因三往天涯海角目验”,“天涯”二字之旁确有小字依稀可辨,证明的确为清雍正十一年程哲书刻,与苏东坡无关。”

我们放下讨论苏东坡的热烈话题,大家轻松轻松一下,两个年轻人高兴地到‘天涯’巨石边挽起裤角,连跑带跳地在海边踏浪,欢乐地笑着、喊着、追逐着。我坐在一高大椰树底绿草坪上,欣赏片刻天涯海角的热闹场面后,便深深陷入了翻阅婷婷留给我的有关苏东坡贬谪海南的故纸堆之中......

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从广东惠州笫三次贬谪海南儋州,这是苏东坡一生最后一个贬谪之所,也是他以花甲六十垂老之姿,“赫然奋起刚健之威”,勇度恶境。这次贬谪之苦,乃任何一次都无法可比。当时苏东坡“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煮饭无炭,夏无寒泉”,这是物质生活及其匮乏之处。苏东坡当时那是“得米如得珠,食菜不敢留”,否则随时都有“绝粮之忧”。但他却奇迹般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快活。

苏东坡一生挚爱着生活,无论外在的条件如何艰难,也难改变他以乐观的态度面对茫茫世事。他为人处亊,有着童子般纯洁心灵,与人为善,不计得失。他和岛上的原始居民――黎族人友好相处,在艰苦条件下坚持写作,写住处破陋不堪:“如今破茅屋,一夕或三迁;风雨睡不知,黄叶满枕前”。写食不饱腹:“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见黄鸡粥;士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写海南美丽胜过家乡:“他年谁作与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生平”。这里是他老人家认为一生中最绮丽的地方了。在三儿子的帮助下整理好了自己的杂记文稿,汇集成了《东坡志林》。他还为《尚书》作注。东坡在海南诗作130多首,其中包括和陶诗15首,为自己的和陶诗142首画上句号。

苏东坡在这三年期间,大力倡导“讲学礼,兴教化”之风,将一个文化的不毛之地转换成了才俊辈出之乡。最有说服力的是一位儋州人几年后成为海南有史以来第一个进士,在科举考试上成绩不俗。如今的东坡书院里古木参天,陈列着苏东坡的稀世字画。遥想当年,此处在一个当朝文坛盟主的主持教育下,这里一定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多么动听、多么美妙。海南人治病的方法原来就是拼命祷告后杀牛祭神。苏东坡为了改变这样愚昧落后的习俗,亲自深入野外采药,如采到治病的、保健的好药草如获至宝,其神态可与孙思邈们相媲美。

苏东坡性格朗爽,待人诚实,广交挚朋,泛结义友。好心县官张中,为其提供了官方招待所,闲时与他过下棋解闷。还有几个没留姓名的老书生,他们很荣幸地获得与苏东坡佳夜赏月的机会,一赏便赏到大半夜,竟忘了返家路程。还有若干不知道具体年龄的邻居,苏东坡和他们谈天说地,说说鬼神也是十分惬意的事。凌晨和傍晚,苏东坡牵一条老狗在海边自由自在地散步。最为惊奇的是,贬谪儋州第二年,至少活了120岁高寿的吴复古道士,和苏东坡厮混三个多月,促膝交流养生的秘密、探究宇宙自然的奥妙,在文学界和道教界传为佳话。此外,苏东坡还在亲自建造的“槟榔庵”外面晒太阳,还与儿子钻研制墨技术......。

花了近两个小时,我阅读完了在手资料,婷婷和天涯己在景区尽了兴,我们返程了,在车上我归纳了苏东坡流放海南与诗文关系:“苏老贬谪天涯海角,他写了大量和陶渊明的诗,并且创作了亲历艰难生活的书礼散文。其文清淡超拔,精深华妙,成为苏老一生创作的最后锦绣。”婷婷同意我的见解,还谈了这样的观点:“苏东坡给当时海南岛带来的文化贡献,那是巨大深远的。他不仅使当地人有了大批文人巨子,更在行为举止,生活习惯等方面,给当地居民树立了文明礼让的形象。所以说,苏东坡个人遭贬的不幸,却成为海南岛人的大幸!”

天涯海角旅游愉快地结朿了,网友婷婷玉立因此推迟了去湖北省英山桃花冲看姥姥的日期,从中我深深领悟到这位海南美女和我们大别山人有着血脉相连关系,我们都对千多年前的旷世文豪苏东坡有着共同研讨爱好,我们约定下次到三亚市中和镇东坡书院、苏东坡遗迹和儋县桄榔庵、载酒亭、东坡坐石、海口府城苏公祠等地考察,并计划三年完成考察苏老被贬谪黃州、恵州、儋州三个故地,继续去圆那个寻踪觅迹苏东坡的美好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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