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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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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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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木锨

      文 / 雷焕

  芒种前后,陕西关中地区的夏收接踵而至。所谓龙口夺食,无论歉收还是丰收,麦子成熟总得收。不管是穷家富舍,只要种了麦子,收麦子必备的农具一应俱全,其中木锨家家都有。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随着夏收方式的改变,一些原来必备的农具被新式农具悄然取代,比如木锨就被扬场机所取代。

木锨,锨头是近于方形的薄木板,锨把是圆圆的木棍,锨把头部是方形木,中间锯有空槽,厚度与锨头顶端差不多。将锨头板插入锨把空槽,以钉固定,即可使用。木锨头比一般锨头大,所以民间有句俗语:“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边。”木锨很轻,其板质软,锨头一般用桐木制作。

木锨主要用于扬场。以前,麦收有五忙:割、拉、打、晒、藏。其中“打、晒、藏”三个工序都要用到木锨,繁杂且劳人。夏收的主战场在“麦场”,十多年前,水泥路面广场还没有在农村普及,麦场都是土场。打过(即用拖拉机反复碾压)的麦子,用杈起掉麦秸秆,剩下还未彻底分离的麦衣、麦糠与麦粒,这时候就需要用木锨、推耙、扫帚、笤帚四样农具将其拢成一堆。为了分离麦粒中的麦衣或麦糠,必须借助风力扬场。扬场为什么用木锨而不是铁锨?一是铁锨较重,持续往空中抛麦粒,时间长了累人;二是木锨头轻,面积大且平,易将麦粒扬散均匀;三是木锨质软,锨头平,不会将麦场皮层铲破。

扬场是个技术活,需要掌握风向,拿捏抛撒的力度,没有多年的历练是学不会的。扬场的工具有了,还需要等风的到来。夏收时节,陕西关中地区的风多在凌晨或傍晚。夜凉如水,父母亲头戴草帽,顶着满天的星斗,坐在麦秸垛边等着风来。困乏了一整天,就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时,一阵凉风拂过面额,母亲惊呼“风来了!”父亲猛然惊醒,拿起身边的木锨,铲上半锨麦粒抛洒到空中,试好风向,继而开始扬场。木锨在父亲的手中上下翻飞,麦粒被均匀地抛洒到空中,看上去似挂在空中的一张薄薄的幔帘,麦粒瞬间像一片纱悬浮在空中,夜风从麦粒间隙穿过,带走糟糠,麦粒就落在麦粒堆上,麦衣麦糠飘落一旁。有时候风向突然反转,麦粒会落到没有扬过的麦粒堆里,父亲母亲的身上、嘴角、鼻孔沾满麦衣,顾不上收拾自己,俩人就得停下来先将扬过的麦粒堆用木锨铲到另一边。

扬过场后,“晒麦”、“藏麦”都得用到木锨。“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粒麦子从种植到收获,历尽了艰辛。

随着国家大力发展新农村建设,进入新世纪后,过去的泥巴路变成了干净的水泥路,健身广场走进乡村,曾经的晒麦场变成了农家菜地。过去十天半个月的三夏大忙,缩短为两三天,大大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联合收割机将以往的“割”、“打”两道工序合二为一,以往披星戴月等风扬场的场景一去不复返,木锨被更便利的扬场机所取代。水泥路面、水泥广场更适合铁锨,木锨自然退休了,但包括木锨在内的农具上,依然闪烁着父辈们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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