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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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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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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枪声

“周家有个翠云姐,年方二八十六春,走路好比风摆柳,坐起好比赛观音……”周云山扯着喉咙吼起来。直接就把“陆英姐”改成了“翠云姐”。翠云,这个三周公认的美人,今晚俺就找她去“端把椅子我郎坐,泡杯香茶我郎喝啦啊嗨哟……”周云山心中感到无比的惬意。四下里异样的安静。老屋祠堂里今日没有往日的喧嚣,一时间安静得有点怕人。一股凉风吹过周云山的脸,他忍不住个寒颤。雨水季节了,倒是没有下雨,天却是灰蒙蒙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春的气息。天老爷也怕日本人。正月里日本人过了修河,二月初八占到南昌,一个多月没见到太阳,倒是祠堂顶上那面日本旗上的太阳血红。

远处升起一股浓烟,火舌冒了上来,好像听到女人和孩子哭,间或有男子破锣般的嗓音,接着响了三声铳,哦,不是铳,是日本人的枪!周云山心里一咯噔,头皮绷得铁紧,日本人又杀人了。周云山在鄱阳湖里打了八年雁,对铳的声音了如指掌,西边周家翠云丈夫鸬鹚颈的那管铳是公认最好的,比周云山家祖传的铳硬是要强三分。打得远,打得准,铳管乌黑贼亮,周身没有一丝锈迹,响声干脆,一铳打响,二十丈外的雁也好,天鹅也好,通通得落,没有走手的话说。但那铳,不能跟日本人的枪比。后周三贵的老婆让日本人看上了,那女人烈,挣脱了日本人的搂抱,拼命朝后山跑,那个矮日本也不赶,呲着满口金牙狂笑,笑令人发怵。眼看那女人就要跑过山脊了,突然日本人举起枪,就听“呯”的一声,震得人耳朵发疼,远处女人像秧把一样栽到地下,脚都没弹一下。好可怜的女人周云山亲眼看着的。从此周云山对鸬鹚颈拥有一管宝铳不再心存芥蒂。

周云山在西周的祖坟山老坟地找了个又高又秃的坟头坐下,“呸一口唾沫立马粘在墓碑上的“日”字上,那个原本很气派的“日”字被弄得尴尬、猥琐,土里的鸬鹚颈的先人竟然没有一点办法抖落那堆鸡粪样的东西。周云山用布鞋底抵着那堆痰往下一擦,“明嘉靖四十二年谷旦立”一行字变得滑稽可笑。鸬鹚颈算个什么东西!一管鸟铳算个屁!叫他跟日本人比比试试,怎么日本人还没找他就吓得跑到德安去了?半个月没见踪影。

周云山以前和鸬鹚颈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直到年前修家谱才有了红过脖子的事。按说,西周的祖人和前周、后周的祖人是亲兄弟,西周的祖人是老大。但西周的盘子小,也没多少能驮事的人。后周的男人也都缺了些阳气,一般事都是前周说了算,而前周,除了明英叔公就是云山说了算。那天,发谱的时候,周云山直接叫前周大房接第一份谱,依次再发二房、三房、当中厅,谁知,鸬鹚颈突然跳上祠堂的红石台阶,一把推开众人,找到西周的那份新谱,抱起就走,一脸凶相,正眼也没瞧云山一下。等云山反映过来,西周人已吆喝着去远了。

周云山气得三天没吃一块肉。倒是把一坛陈年糯米酒喝得精光。周云山把杀猪刀磨了又磨,找族里明英叔公、狮子头大哥还有堂兄云河摆了几回龙门阵,虽然大家也都把鸬鹚颈骂了一通,数落了鸬鹚颈许多不是,但没有人响应云山跟鸬鹚颈或西周人过盘。周云山气得差点吐血。一管鸟铳就把众多汉子吓得稀糊,这是什么世道?周云山心中感到另一股凉气。跟铳无关,跟抢谱也无关。鸬鹚颈的女人!那女人是大家公认的美人,据说又贤惠得古怪,鸬鹚颈极难说话的爹妈也一致称赞儿媳妇。而此前受三周吹捧的是周云山的老婆,排场是无疑的了,但总是和公、婆合不来,周云山为了取悦爷、娘,象征性地煽过她一个耳光,这女人就寻思觅活,搞得三周的男女都咀嚼不休。鸬鹚颈长得精瘦,一脸的不地道,见了日本人跟见了亲爹一般。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讨了个鲜花般的贤惠女人?周云山心里被妒火烧得浑身不自在。

她。周云山像是给自己壮了一下胆。

夜幕已被严实地拉下了,伸手不见手指。远处的狗叫突然停了,前周祠堂那边有了灯光,日本人回来了。见鬼,狗见了日本人都怕。周云山心里骂道不敢出声马上就要到鸬鹚颈的大院了,他变得越来越兴奋。周云山是习惯夜行的,一个人常提管雁铳在湖洲上夜行,早就练就了一双鹰眼。身子像熊一般健壮,夜行的时候却像猴一般敏捷。

周云山没有去前门,那里有狗。后院的桂花树有大枝靠二楼的小阳台。阳台紧挨着鸬鹚颈的住房。

翻过院墙,周云山脱下布鞋,吐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就紧抱着桂花树身往上蹭。从桂花树上往走廊那边靠,好容易在走廊上立住脚,身上的线春料面子暖衣被挂破了前襟,令人心疼,不觉憋出一口痰,想吐又不敢,正犹疑,听到水溅木桶的声音,周云山兴奋得打了一个寒颤,把痰往肚里吞了,贴紧木窗往里瞧。朦胧的窗户纸透着暧昧的光,但却现不出室内的内容。周云山用篾锹把已经有点风化的木头撬去一块,一股暖气从里面涌出。周云山觉得大牙的假疼,没事,这是兴奋造就的。他迫不及待地把眼睛凑近破洞,看到那个水灵灵的女人正呵着气从便桶上小解回头,一手提着还没有穿好的小衣。周云山脑门一热,“哎呀”竟然禁不住发出一声喊。

“谁?”一声断喝,那是鸬鹚颈的声音。平日里,周云山根本不屑于这种吼声,但此时,那声音里透出几分威严。周云山不动,听到屋里传来了铁器的声音。周云山明白,是那管雁铳。不好!周云山顾不得线春料子面的暖衣,纵身跃向桂花树,抱着桂花树干一股脑往下滑。

手被磨擦得像火烧一样,暖衣面子被磨得稀烂,棉花被挂得毛绒绒的,五块大洋打水漂了。布鞋又找不着,活见鬼了。周云山翻过院墙,就听到狗叫,混合着鸬鹚颈骂骂咧咧的沙哑声。

周云山逃出不到五十丈地,那家伙的铳就响了。打在周云山身旁的苦槠树上,铳声过后,一阵叶落的声音。好狠,要爷的命!

 

周云山的家。

女人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了,马上又退出去了。女人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看光景,她就知道男人去做勾引女人的勾当去了,但女人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把不痛快放在心里。摊上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法子?早先女人也闹过一两回的,最终除了娘家也跟着受气以外,一点效果也没有。不过以往的光景比这好。周云山搞的女人很多。他一开始盘算,多半会得手;即如一时没得手,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模样,衣服撕得稀烂,头发蓬乱,粘了好草末,手上被擦出血痕,光着脚,也不知被瓦片割着脚板没有。当年在鄱阳湖上打雁,半个月没进家门,也没有这般狼狈。

泼妇不管爷的死活。周云山心里骂一句。但又不敢骂出声。毕竟是自己理亏,好端端家里如花似玉一个女人不搭理,偏要去觅野食,要是死在人家铳子下,不但没人懊怜,倒会成为三周人百年的笑柄。

饭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周云山抿了几口小酒,就怔怔地坐在大师椅上出神。鸬鹚颈凭什么这般狠?莫非和日本人好上了?看样子,得去湖上走一遭,不准运气好能打上只把、两只天鹅,叫撮子叔做引线,把在祠堂里住的日本军官请来吃上一顿,最好叫撮子叔弄上只把上好的母团鱼,保准把那个红鼻子日本佬吃得眉开眼笑,到时,俺就叫日本佬把鸬鹚颈给治一顿。最好,把那个婊子也搞了!想到这,周云山不寒自栗:不行,日本人是畜生,会把人糟塌死的。鸬鹚颈,什么东西?活该!

 

湖州上。

周云山的运气真的有些背。守了三天,炒面也吃完了,到底没有打到天鹅。就是雁也没打到够分量的。红脚板、游鸭倒是有几个,个都太小,不起眼,摆不上桌的。黄昏的时候,周云山进了村。之所以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怕人家笑话他。毕竟他算是方圆有名的铳手,在外面守了几天,背几个不上等的货回来,确实不够光彩的。

日本人来了,到处都显得荒凉,没到掌灯时分,村上就见不到女人和孩子。就是男子,也多是老早就猫到床上去。周云山只老远见到几个喜欢打牌的货,平日里,这些家伙会主动找他侃搞女人的经。今日,却乾坤颠倒,老远看到周云山就把头迈过去,假装没看见一般。周云山呆呆地立住,仔细听天地间的动静,突然,听到西边天空 “呀”的一声怪叫,很凄厉,令人毛骨悚然。那是青鸭鸟,村人说,青鸭鸟怪叫,多是有鬼附了鸟体了。果然,不一会,就听到“嚓、嚓”的声音,很整齐,充满了杀气。周云山走过村里那颗老樟,就看到一行日本兵。虽然夜色很浓了,看不清日本人的模样,但他们背上枪上的刺刀间或发出幽的光,就像寒夜西周老坟山上的鬼火。

周云山疲惫地走进自己的家门,屋里没点灯。到处冷萋萋的。西厢房里传来老爹不停的咳嗽。女人没有像平日里那样迎上来。人都死了吗?周云山狠狠地骂了一句。没人应答。一股不妙的气氛一下笼上了他的心头。老爹的咳嗽声到底被拟制住了,西屋里走出了老娘。老娘一脸的戚容。迎上来,也没问茶饭的事。叹了一口气,沙着嗓音叨了句:“这日子没法活了。”看周云山一脸疑惑,老娘欲言又止,老半天说出句不囫囵的话:“家里遭事啦,女人哪,模样好些就是祸。

女人?周云山气急败坏地冲进自己的房门。女人不在房里?摸索了半天,周云山擦着了火链,点上了豆油灯。墙脚里有个活物蒙着被单在悉悉索索地抖动,周云山惊得毛发直竖,立马从床底下抽出一把杀猪刀,喝一声:“什么鬼怪?!”那东西抖得更厉害。周云山捏着手脚过去,迅手扯住被单一角一掀,看到了头发蓬乱的女人。“你娘的找死呀?”

周云山拽着女人的手往上一提,发现女人竟然光着下身。

家里过了日本佬。三个日本兵把女人糟塌了。

女人毕竟可怜,遭罪后,一直没说一句话。几次想吊颈自尽。周云山心里觉得女人很肮脏,但又怪她不得,三个兵对付一个女人,女人还能怎么的?怪只怪自己太不靠谱,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竟然在这荒乱的日子里跑到湖洲上打雁,竟然想巴结日本!周云山想到这里背上就冒汗,觉得自己是太不是人。真的没活成个人样,要命做什么?!跟日本人拼了!

周云山把杀猪刀磨了三边,雁铳里装满了火药。

祠堂里住满了日本佬,硬着找去不是送死吗?!周云山想得眼珠冒血。

没容周云山再想下去,日本人找来了,还是三个。

第一个日本人进房的时候,周云山正猫在地上想心思,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满脸淫相的日本兵。周云山一下也没迟疑,霍地从床底下摸到杀猪刀,像一头发疯的牛一样向敌人迎去。

平日里让周云山胆寒的日本人倒了。脚在不住地痉挛。血喷了一地。

周云山打雁的机灵近来了!从敌人的尸体上抽出刀,想也没想,就举刀朝门的方向狠狠刺去。“卟呲”一声,杀猪刀又着了道,凭感觉,刀入肉起码半尺深,周云山在一瞬间在卯足了劲,拼命把刀狠狠地旋了一周,一声惨叫,一具人体往门外倒了下去。“八”外面的敌人拉响了枪栓。周云山一惊,想起了日本兵打三贵老婆的准头。立马倒地,滚靠门边。敌人的脚刚踏上他的肚皮,他就双手抱住敌人的脚狠狠往往里一拽。敌人的身体倒过来了。头刚刚过门槛不过一尺,一只脚还在门外。周云山放开敌人门内的脚,迅速双手掐住敌人的脖子,用力,再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周云山的手早已麻木,想放手,手却不听使唤。敌人死了。周云山也没了气力。

周云山跑进了后山。

估摸到了卯时头,祠堂里响起了哨声。“呯,呯,”先是响了两枪。再接着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那是机关枪。火冒上来了,火头越来越大。周云山端起雁铳,拼命往村里跑去。

刚到村口的时候,听到锣声。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众多的男丁,各人手中都有一管雁铳。“大家跟我来!”周云山大吼一声。“周云山!你这害人精,全村人都要死在你手里。”明英叔公哭着骂。一股歉疚的情绪涌上云山的心。明英叔公都快八十岁了,早已有了痰火病,村里的小事是早已不过问了。这光景竟然也提一管破铳,把当年当好佬的劲拿出来了。

“快跑,这光景了,说个屁!”傻子三保提醒大家。

被烧的是周云山的家,火头是东厢房的最高,屋顶正烧得旺。西厢房也着了火。周云山提管雁铳拼命往大门跑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倒在地上。那是三保死命抱住了他的脚。“你不要命了!”三保低声吼。云山抬头看屋子的外边,站着十多个端枪的日本兵。“快救火啊,不然全村都要被烧了!”三保提个木桶冲了过去,从东边和南边也冲出几个担水的人。“哒、哒,哒、哒、哒……”日本人掉过枪口,几个担水的倒了,三保也倒了。

明英叔公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面对敌人大声质问:“你们放火,俺救火都救不得?是何道理?俺村是渤海世家,明嘉靖二十一年从山东迁入,子曰:人之初……” 两个日本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突然举起一把长长的刀,朝明英叔公的手狠狠一抡,一声惨叫,明英叔公的右手没了,老人家失去平衡,朝手的方向倒了。黑暗中突然走出一个精瘦的人,看走路的姿势也是惊惶失措。这个人,周云山太熟悉了,他是鸬鹚颈。鸬鹚颈走到明英叔公身边,哭着嗓门说:“叔公呀,您是何苦呀,都是那杀头的周云山做的好事,叫周云山那贼出来,全村人都得救了。周云山,你出来呀,有本事和日本人当面开锋呀,你爷娘死了,女人也死了,你还要命做什么?”

“呯!”周云山放铳了。

日本人一声怪叫,倒地,密密的枪声吼起来。这边倒了好多人

“呯!”雁铳响了,“呯!”又一管雁铳响了。周云山装好了药,朝鸬鹚颈的方向扣扳机,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推了一下,很快失去了知觉。

 

当周云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河南佬桑贵的身上,三周就桑贵一个男人不姓周,他是讨饭过来的,被云河老人收养,做了上门女婿。去年,因为桑贵的女儿上谱的事和云山闹了一场。桑贵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姓桑,女儿姓周,想让女儿的名字载上周姓家谱,省得云河老人名下无人。周云山不肯:“要上就上你儿子,改姓周。”结果还是没让桑贵女儿上谱。为这事,以前老在一起喝酒的两兄弟大半年没说一句话。云山想下来,身上疼的厉害,整个左手到左肩胛没有知觉。“桑贵兄弟……”云山哼叫着。“别说话,在逃命呢”桑贵低声喝道。

指挥这支队伍的是撮子。撮子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啊,平日里总是和日本人一起喝酒,东港里肥大的团鱼不知让他送了多少给日本人吃。炮搂上是他的菜园门。云山怎么着也想不到最终指挥铳队和日本人干的会是他。拿铳的男人一共有十二个,算上云山就十三个。另外还有三十多个孩子,五个妇女。

“人呢?叫大家都上啊。”云山囔道。

“上个屁,都死了。”桑贵低声说:“二百多管雁铳啊,都打上了,让日本人杀光了。倒秧把一样。”

撮子传了话,叫大家歇歇。桑贵放下了云山,云山发现那块让自己吐了唾沫的墓碑,于是知道到了西周的老坟地。云山正犯糊涂,没有月亮的夜晚怎么能看得见墓碑上的文字?随着墓碑上的字越变越清晰,他发现夜空被烧得通红,前周、后周都成了火场。

“莲塘三周当一县啊,如今败在日本人手里,这喊不应的天啊……周云山哭了。

咦?好像西周没事

云山狠不得扒了鸬鹚颈的皮。但眼下,还要从西周的地上经过。还要盼望鸬鹚颈大发善心,放前周人一马。不然,前后两周都绝了后,对不起祖宗啊。

敌人跟上来了。撮子告诉大家:豺狼、豺狗照样死在铳口里那一百几十个恶鬼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如今也没剩下几个。只是大队的人马要从县里来,估摸也快到了。

大家疲惫而小心地往西周迈进。突然听到一阵响动,西周的人在吆喝。云山挣扎着从桑贵身上下来,跟撮子要了把刺刀。撮子说:考命的时候到了男子往前冲吧,女人、孩子摸黑四处逃命,逃得一个是一个

鸬鹚颈没有作难。撮子带人到村口刚过柳树林,溪里的水流衬出桥的剪影,桥上有人影,正汹汹而来。

西周村口有许多古怪的建筑,村口一道溪水南北流过,四季水流湍急,两岸长着许多的枸骨,都有一丈多高,这种鸟不宿的灌木长着怪怪的叶子,每片叶子四周都是扎人的硬刺。如今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麻石桥,成了唯一进村的通道。

打野猪!撮子吼道。

只有一管铳响了,其它的都没有火药。

敌人停止了前进,没有开枪。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下的敌人都站起来。

“打野猪——”沙哑的声音刺破夜空。鸬鹚颈!多么丑陋的声音,多么美妙的声音!

四下里冒出了上百条火舌,铳声震耳欲聋!前面的敌人倒下了。

 

大队的日本人来了,朝村里开炮,村里烧起来了。

周云山抱着一个日本兵跳桥了,撮子死了,鸬鹚颈和他的许多雁铳手也死了,但铳声依然此落彼起,日本兵到底没有跨西周前门楼

中国兵来了,死命地绞住了进军西周的鬼子大队。

日本兵大量增援,中国兵奋起

 

南昌会战拉开了帷幕。二十万国军大反攻,整整一个月,枪声没断。师长陈宝成殉国

 

周云山在八十八岁时死在新周村敬老院,那时,新周村高楼林立,没了往日的任何迹象,只有县博物馆里,摆着一把制作精良的老铳,在铳的旁边,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抗日英雄周云轩(鸬鹚颈的派名)使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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