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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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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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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

    放歌青春,逐梦时代。与荒山比肩,以大地序曲。甘洒热血写春秋,青年壮志不言愁。——题记

 

一首军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一、二、三、四,”嘹亮的歌声,高亢激昂地回荡山岭,田野,回荡在乡亲们的耳畔,乡亲们兴奋地说:“那是治山连传来的。”

七十年代初,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人民学解放军”的热潮,漫卷大江南北。我们那个大队也不例外,大家群情振奋,万众一心,一切行动听指挥,高度保持与党中央一致。我们湖北省在党中央的号召下,在英山树立了一面学大寨的旗帜;英山人民在省委的领导下,将那光秃秃的荒山开垦成良田。于是,各级基层领导纷纷组织到那里参观学习。当时,我们大队的领导在那里参观学习回来后,研究决定,在我们大队也掀起一个学大寨,赶英山的热潮。将组织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决定在各队抽调精英人员,扎根山寨,决心改变穷山僻岭的面貌,向荒山要粮,让荒山披绿。

家乡的地理结构为:全大队个小队,地处中央矗立两座大山,一座叫长山,一座叫鼓架山,它将个小队分为山前个,山后个。山是千百年来乡亲们的依靠,它最大的功劳就是源源不断地为乡亲们提供煮饭的燃料:茅柴,也是它提供的唯一。而它又伴随着乡亲们度过无数难关,也为乡亲们造福一方,在时代的前行中,似乎落后了。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乡亲们有责任有能力将它改造一新。

七二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

记得那年月底的一天上午,天气较为凉爽,我和母亲正在大坟山的一块自留地里干活,大约十点左右,大队妇联主任王友云通知我到治山连去参加开垦任务,说是担任铁姑娘排长。这个称呼是从学大寨里学来的。我接通知后,在家里作了大致准备,大概是第三天上午。记得那天,天阴沉沉的,时有麻麻细雨,起着三四级北风,我背着自家的竹床,带上米,带点换洗的衣服,沿着平常上山的一条曲径小路,一步一步往前走。当时的感觉是一阵阵风把竹床吹得摇摇晃晃,透过风吹进竹床的筒子里,发出呼呼呼的声音,就这样迎着一路北风上山了。

治山连的居住地:就是当年武钢在鼓架山修建的几个火药库,大家称为山洞。山洞就在北面半山腰上,山脚就是严西湖。据说修建火药库是五八年,毛主席视察武钢,他老人家站在一号炼钢炉上,拿起望远镜,观看周围地理地势时指出:“对面那座山,要好好利用。”为此,武钢建设,在我们这两座山上开山挖石,作以武钢基建,所以建起了个火药库。在六八年,武钢迅猛发展后,撤除人马,就留下了不能带走的火药库,我们进山,就居住那里。

那时,大队有一批武汉城市下放知青,组建治山连,他们是首选对象。一个由知青和本地青年组成的治山连在学大寨的热潮中应运而生。

治山连以军队建制,一共有六十五人。女青年二十五人,编为二个班,一班班长王春香,二班班长桂菜荣,对外称为铁姑娘排,我任排长。男的三十五人,编为两个班,为三班、班长是袁荣火,四班,班长是张水狗,对外又称为二排、三排。还有一个炊事班人,连长、副连长人,连长由大队副书记李保道担任。

治山连对内管理,全军事化,不得有任何违反纪律行为,一切行动听指挥。记得我一上山,各班人员就迅速到齐,很快步入正轨。李保道的领导作风是雷厉风行。他首先要求我们每个青年,是党在农村建设的中坚力量。农村建设任务,靠我们去完成,在关键的时刻,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革命青年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们治山连是没穿军装的连队,没穿军装的军人,我们又是民兵,是军队的后备军,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大寨大队改变了七沟八梁一面坡,我们豪情满怀壮志凌云,向困难作斗争,向大自然宣战。听了连长的总动员,我们个个斗志昂扬,热血沸腾,决心一切行动听党指挥,向军队学习。本来那时的年轻人都向往部队,向往集体生活,羡慕军人,这下好了,听连长那么一说,简直就是身在部队一样,一言一行向军队看齐。

当时的计划,先治理鼓架山。那时正是秋天,秋天里,整个山上的茅柴杂草基本被乡亲们砍得七零八落。看到那种情景,并不奇怪,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它焕然一新,要把整个鼓架山开垦成层层整齐有序的梯地,然后种上树,竹子之类的。大队下达的计划,要我们先在山的南坡种竹子,西坡种松树,北坡山脚种蔬菜和瓜果,这是当时的规划,也是那个冬天要逐步完成的任务。

我们的劳动工具每人一把锹,一把镐头,每天上山就背着它。记得我们上山的首要任务,就是开垦梯地,环山开垦。像电影里放的镜头一样。

大家带着组织交给的任务,每天各班分头上山,一上山就你追我赶,拼得汗流浃背。劳动现场,没有男女之分,我们铁姑娘排的任务和男排的任务一样分配,连队分多少任务,就完成多少任务,一点也不差于他们。大家都是年轻人,个个生龙活虎,山上表面是一层泥土,一镐头下去,里面就是一块石头,镐头的尖子钻在石头上,常常冒出火花,两手被振麻,但谁也不愿叫苦。困难面前谁也不低头,梯地的要求是一米宽,长不限,我们常常六十个人排成三排,从下往上顺着开垦。六十个人的队伍不算小,劳动现场热火朝天,时有《军民大生产》的歌声响起:“解放区呀么嗬嗨,大生产呀么嗬嗨……。”像当年南泥湾一样,大家又必定是近代青年,有一定文化素质,把粗犷与浪漫相交融,用激情渲染着劳动氛围。

那时正是读红书时代,尤其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白求恩》《愚公移山》。当我们遇到困难时,就反复背诵愚公移山,纪念文中的警句,大家的誓言:“愚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我们在愚公精神的鼓舞下,苦干加巧干,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个个都是豪言壮语,斗志昂扬。十天过去,二十天过去,每人手掌都是血泡,每人的脸都被阳光与风烤得起黑皮子,汗与泥的搅拌都是黑乎乎的。逐渐山上的面貌渐渐出现了预期的效果,西南面的梯地,从上到下,一层层,一行行,整整齐齐,初现成效,这时大队领导,各小队队长到山上来参观。他们赞扬我们是新时代的好青年:大队书记桂美胜讲起毛主席语录:“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你们都要向党组织靠拢,做优秀模范的共青团员。”听到这话,大家热烈鼓掌,向党宣誓表决心,要迎难而上,做党的好儿女,决不辜负党的希望。带着重任,伴着千辛万苦,我们赢得了党组织的好评,赢得了乡亲们的赞誉。

一段时间的相处,年轻人天真活泼,也渐渐产生感情,尤其我们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为防止谈恋爱现象,连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准谈恋爱,男女接触要相隔二十米远,因为“我们是军队,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做合格的连队战士。

少有的工余时间,姑娘们大多都是做手工活,帮家人织毛衣,做袜底,做鞋子,大家时有悄悄话,看谁将来能找个好婆家。但绝对保密,不能让连部知道了,如果知道了,就会挨批评。

不知是那天,我转到男生住处的地方,发现他们几乎都是清一色没脚的竹子床,下面就是用石头或砖头码个墩子,竹排摆上去,就当床使用。听说不小心,夜晚还会把床给弄翻,人就会歪到地上去。那时,大家讲起来,都当做笑话听,可就是没人去认为是一种艰苦。

由于我们是军队建制,又是名副其实的民兵。那时,又常常宣传党的“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方针,连队也组织一些军训活动。军训就在连部门前的大平台上进行。军训期间,教官教我们的军队知识,首先是队列训练,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正步走等。训练也不轻松,齐步时,有的人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她们往往手和脚动在一边去了,一不留神,向后转两人来个对面相撞,队伍参差不齐。大家毕竟是年轻人,接受力快,经过二三天的基本训练,就能走出整齐的步伐。后来的几天进行了持枪练习,教官教我们,当战斗打到最后,没子弹了,就是肉搏拼刺刀,还要利用枪托,这都是有力的战斗武器。大家个个刻苦训练,提高自己的实战能力。在军训期间,教官教我们唱熟了又一支军歌《游击队之歌》,在密密的树林里,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我们都是飞行军……。”那歌声雄浑激昂,深沉稳重,铿锵有力,豪迈的歌声鼓舞着大家的斗志,鉴于大家的积极性,大队允许我们进行实弹练习。

记得是冬日的一个下午,靶场安排在西坡一个大平场子处。我们走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靶场,连长为每人发一杆“三八”式步枪,给我们讲解:打枪一定要掌握三要素:靶、准星、瞄准,三点一线,扣扳机时,一定要屏住呼气,做到稳、准、狠地发射,靶场如战场,争取拿十环。子弹上膛,远处信号交叉摇起了三角形的绿旗帜,意思可以发射了,后来我们的成绩大多在八、九、十环内,成绩喜人。

那次的射击训练完后,太阳西下,晚霞映照半空,映在了山峦,映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虽然个个黑不溜秋,但是,大家青春焕发,活力四射,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那勃勃生机与晚霞相辉映,与山峦相拥,大地见证着我们,让我们一展芳华。我们披着晚霞,迈着矫健的步伐,高昂的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行走在回营地的路上,队伍里响起了《打靶归来》的嘹亮歌声,那雄壮的歌声响彻四野……。

严格的军训,让大家真正认识到,军队生活的严明性,纪律性,更有高度的自觉性。艰苦的劳动,军训的磨砺,尤其把那些女子们熔练成铿锵玫瑰,在后来的我就深有体会,完全形成了性格粗犷豪放,胸怀大度的风格,干事风风火火,通常说:不柔美。这大概就是铁姑娘的本质。

每天艰苦的劳动照常进行,我们常常是加班加点,时常回营地吃罢晚饭,一轮明月从湖的对岸冉冉升起,像极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美景,月光下的夜空深邃浩渺,白天看得十分熟悉的村庄,夜空里显得格外遥远,站在半山腰的我们,一揽远处的村庄,零星的灯火闪着微弱的光亮,仿佛与星星交替眨巴眼睛,好像星星见证着大家一天来的辛劳。大家会相约到山下湖边去玩,有的回洞休息。我大大咧咧地随大伙到湖边,月光下的湖水,清澈见底,块块波光静静地躺在湖面。山脚的石头被水的长期冲刷下,打磨得光光的,如鹅卵石。那时还是初冬,气温不是很冷,我们脱下鞋子在水里嬉戏。当我们来到大石头旁边时,挨着石底,清清楚楚地看着鱼在水下游走,好个鱼翔浅底啊!月光水下的鱼,好像没长眼睛,成群结队游得很慢。当时纯真的我们接受严格纪律的教育,没一个人动心思去捉它。其实,我们的伙食相当苦,每餐的菜除了白菜、辣萝卜,就是臭腐乳,但从没看见大家在湖里摸鱼捞虾用来解善生活,因为那时国有的。湖边的赏游,无一不是浪漫的情怀,往往大家带着兴致回营休息,不一会就进入月夜的梦乡。

下一轮的劳动任务就是在挖好的梯地上挖坑。规划的竹子、松树要陆续栽下去,冬季的山风路过山坳,呼啸得像鬼叫,可能是风的去向被山坳抵挡,回旋在那里被撞回头,在山坳发出哀叹声。我们还常常看到“旋风”的威力,它把野草,一地渣滓一会旋转到半空,老人说:“那是鬼风,如靠近,就会有危险”,山坡的风一个劲的向前刮,嗖嗖嗖地划过脸庞,划过我们的身驱,虽然劳动出体力,感觉不到冷,但是脸上,手上尽是口子。

在那艰苦的岁月,那批知青与我们并肩战斗。尤其挖坑时,他们格外能吃苦,遇到大石头时,他们毫不犹豫地上前,举起五磅,十磅重的铁锤,用钻子打眼,劈石块,顽强地连续作战,直到完全把石头搬走为止。几个月下来,大家的手由原来的血泡,慢慢变成一层厚厚的老茧,老茧剥去了又长,长了再剥。但是,大伙始终坚持不懈地满怀信心地去完成组织交给的艰苦任务。有时,当大家休息片刻时,同样谈笑风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上帝派我们来修补地球的,”相互之间乐此不疲。是啊!年轻的我们风华正茂,当我们仰望湛蓝的天空,低眉山脚的湖水,那份情,那份感慨油然而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是时代的先锋,是学大寨的中流砥柱!

艰苦的任务一茬接一茬。那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突然接通知,大队送来树苗、竹子,治山连每人必须全部出动,要把树苗,竹子卸下车,然后还要扛上山,要抢在季节之前栽下去。明年还有明年的任务。一接通知,大家毫不犹豫,冒着严寒,顶着风雪,紧急集合赶赴现场,齐心协力,拖、拉、扛,搬、运。此时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顽强地与大自然搏击,与风雪抗衡。无情的寒风卷着雪花发出阵阵呼啸声,蒙蒙的天际一片灰暗,天地一色,仿佛那山野要吞噬人一样。大家雄心壮志,把生死置之度外,树立坚忍不拔的信念,不辜负青春,不辜负组织的重托。连长也在鼓励我们:“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艰险的时候,我们就是敢死队,”我带领全排姑娘们,处处打头阵,不知那时都是哪来的干劲,一鼓作气,冒着风雪硬是圆满完成任务为止。我们有豪言壮语,有钢铁般的意志,大家齐心协力,筑成一支摧不垮打不烂的强有力的民兵队伍。

在与天斗,与地斗的日日夜夜里,我们送走了冬天,迎来了明媚的春天。

春日里,南坡西坡的松树竹子百分百成活,长成鲜活绿油的松林、竹林园,微风摇曳,装扮着大山的特有气质,它在我心中是那样伟岸,踏着山石,徒步前行,那里留下了我们辛勤的汗水,留下了我们艰苦奋斗的精神。

春季是返潮的高峰期,我们每天干活回洞穴栖息,整个空间都是湿漉漉的,被子,生活用品,全都是湿润的,大家默默无闻地坚持、再坚持,各自内心的酸楚,煮出的是灿若夏花之绚烂,苦乐年华伴随我们继续前行。

春去春回,时代赋予我们这代人的光荣使命,也造就了我们这代人。人的一生,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值得!每当我回想那段岁月,说不苦是假的,可它在记忆里始终挥之不去,它像一团熊熊的烈火在心中燃烧,那一切是时代的写真,是时代的产物。我们这批人见证着那个不平凡的年代,那段特殊经历,让我真正懂得它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那个年代是淳朴的、激情的,更是憧憬的。我们接受了祖国对我们血与火的考验,接受了祖国对我们的挑选,我们对党赤胆忠心,用汗水与斗志,向祖国和人民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用生命与热血谱写了一曲壮美的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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