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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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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母亲晒菜干的往事来

难忘曾经在大热天里,母亲晒过的那些菜干,嚼起来是那么的有味,想起来无不充满着不尽的温馨。

大概由于大热天时阳光充足、便于晾晒吧?在我那儿时的记忆里,在那些无数个汗流浃背的日子里,我那常年闲不住的母亲,总是热情不减,年年如是地晒着些菜干。

她会微笑着,忙里偷闲地背上一只苇篮子,拿上一把挑菜的短刀,在一波波不肯退去的热浪里,在一阵阵声嘶力竭的蝉鸣声里,到处寻寻觅觅着。

于是,在荒坡、野地,在屋角、渠边……便有她那瘦小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着,在捕捉着马齿苋的踪影。

有时,有路人撞见她,忍不住地关心道:“他大婶,这么热的天,你还这么忙?……”

“孩子们喜欢吃这野味,特别是这马齿苋包的馒头。趁现在有得挑,多挑些回去。”

母亲从容、含笑地应着,依旧到处寻觅着马齿苋。发现它们后,将那些肥头大耳的挖起,放到苇篮子里,背回家。

背回家的马齿苋,母亲会弄干净根部的泥土,再用水洗净,然后放到砖砌的土灶台上的铁锅里,烀熟,再捞起。

于是,在骄阳似火的天空下,在家门前的场地上,在那两根木头架起的苇帘子上,便有母亲烀熟的那些马齿苋在晾晒着。

要不了多久,黑黑的马齿苋的菜干便晒制成,便会被母亲囊收进密不透气的薄膜袋中。

这时,母亲会开心地朗声道:“孩子们过年有马齿苋的馒头吃了!……”

她喜笑颜开着。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当时,我听着母亲这开心的话语,感到有一股温馨的母爱在弥漫着、滋润着我那懵懂的心灵。同时,我也感到自己那颗巴望过年的童心、陡然间竟被母亲的话语所点燃,对不久后的春节竟然充满着迫切的想往:过年,过年,快过年,我想吃母亲包的马齿苋的馒头啦……

小人儿的心里,当时恨不得时间三天变成两天过才好。

当年,除了晒有马齿苋的干,母亲还晒有长豆的干。

在我家屋前那二分多地的菜园里,长有母亲平时侍弄的长豆。在高温烈日下,长豆正猛长着,一根根,长长的,青青的,翡翠一般地缀在架子上。

这当儿,母亲会即时地将这些长豆采摘下,同样烀熟,晒干,装进密封着的薄膜袋中。同时,她会扬着笑脸,对家人欣慰地说道:“留着天冷时熬汤、烩猪肉……”

她总爱把装好的一小袋一小袋的菜干码放在一起,搁置在家里某个幽僻而干燥的旮旯里。

这些菜干有:长豆干、马齿苋干、扁豆干,以及初夏晒的那些金针菜的干……

看着这些菜干,母亲总是满意地微笑着。

在那些物质条件欠缺的年月里,母亲以一个家庭主妇的担当,为一家人的吃菜没少考虑,也没少准备。因此,每年的大热天,她总爱时不时地地晒些菜干等,以此来寄托对家人的爱,寄托自己的责任与担当。

我想:母亲面对着这些备用的菜干,心里一定是踏实得多了。

母亲在那些曾经的大热天里,一边制作着这些菜干等,一边还会对我们这些子女说着一些警醒类的只言片语,例如:“荒年饿死放贷的,却饿不死挑菜的。”……

不知这是她在向我们传输着朴素的人生哲理?还是在鼓励我们也去挑野菜?……总之,受她的影响倒是真的。我和妹妹在小时,常会学她的样,拿着挑菜的刀,背着苇篮,奔向田野,奔向大自然,追寻着她的足迹,去寻觅马齿苋的身影……然后把挖得的马齿苋背回来,让她侍弄,直至晒成菜干。

母亲还会向我们谈起王三小姐王宝钏挑菜、晒菜干为生的故事。

母亲虽不识字,却总爱把她听来的、对她触动深刻的故事再重复给我们听。

也是从母亲那时讲述的故事里,使我领会到了:挑菜、晒菜干的人,是无贵无贱的。即便是王宝钏那样身分显赫的富家小姐,不也同样是挑过菜、晒过菜干么?

印象中,母亲还曾对我讲过另一个关于菜干的故事。

母亲说,在解放前,有个男子汉饿得两腿发软,来到外公家乞讨。结果得到了也很穷的外公送他的一根咸菜。该男子汉千恩万谢地拿着咸菜走了。可是没走两步,一头就饿倒在外公家的屋后……

从母亲的这类故事中,使我从小就领悟到了曾经家乡的贫困与落后,以及因此带来的无数辛酸的往事。

今天,依然犹记母亲曾经讲述过的这些故事,依然犹记母亲晒过的那些菜干。可是,我也只能在回忆中去品味与品读这些了,再无缘看到母亲晒菜干的身影了,也再无缘聆听母亲讲故事了,因为母亲早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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