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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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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田园

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南天上,光芒皎洁,照在郊外的麦田里。

麦田里静悄悄的,蟋蟀等野虫的叫声清晰可闻。

田里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张大爷独自徉徜在田头,看着、抚摸着饱满的麦穗,有如摸着久违的朋友似的,他特别地高兴。

正当张大爷领略着月光下郊外麦田的景致时,在离他不远处的路上停下了派出所的巡逻车。车上走下两个民警来,三步当两步走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个询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看看麦子长得咋样的。”

“你是哪里人?”

“涟水的。”

“这麦子是你种的?"

“不是。”

另一个民警上下打量了张大爷一番,对他道:“刚才有人举报,说这儿的麦地有个人鬼鬼祟崇的,原来是你!一个外地人……”

开始先说话的那个民警命令张大爷道:

“你行迹可疑,我们怀疑你不是想纵火、就是想偷麦子!跟我们去趟派出所吧!”

“这……”张大爷犹豫着,“我真地不是坏人!”

“难道坏人都说自己是坏人吗?”

“好!那我骑自己的电动车跟你们去!”

张大爷见不去不行,便说着,同时骑上路边那辆电动车,就随民警开的巡逻车一起去了灌南县城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其中一个民警问着张大爷: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们想落实一下情况,您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有夜游症?或者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

“小伙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张大爷横起眉毛、立起眼,怒视着揶揄他的民警,“告诉你:我很正常!你们惦记着抓小偷;我们这些老农民则惦记着庄稼,时间长看不见就想!你们不懂得一个真正的农民,一辈子和土地、庄稼打交通,对土地、庄稼怀有的那份感情!”

两个民警将信将疑地望着张大爷,其中的一个说道:

“你的话,究竟有没有可信度?我们还得通过你的家人了解一下。赶快叫你的亲人过来一个?在这灌南有吗?”

“有!我的儿子和儿媳。可是现在都凌晨了,他们都休息了!”

“一定要叫你的儿子和儿媳过来一个!不然,你今晚就准备一人在这儿过夜!”

张大爷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掏出手机,拔通了儿子的电话,简单地把被民警带到县城派出所的经过说了一遍。

就在张大爷挂了手机不久,他身旁的两个民警就接到了上司叫放人的电话:

“你们带去的那个老头,是县委张书记家的老爷子!还不赶紧放人!而且你两个要安全地把人给我护送到家!”

接到放人命令的民警,立即像变了个人似地:“原来是张老爷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两个民警和颜悦色地说着,便把张大爷送到了家,这才回去。

张大爷跟随儿子住在灌南县委大院的生活区。当他回到家里时,儿子、儿媳正在客厅严阵以待地等着他呢!儿媳操着平和的语气问道:

“爸,这半夜三更的,您跑到郊外别人家的麦田去干啥?”

“每年这个时候,麦子就黄了。我心里惦记着麦穗是否饱满?不放心!就再也睡不着。正巧今晚是个明晃晃的月夜,我就骑着电动车,到了郊外,去看个究竟!”

儿子也平心静气地对他说:

“爸,妈已过世了,您也七十岁了,从今以后也不用再种田了,您就跟大院里的邓大哥、夏大姐他们一起散散步,喝喝茶,或者学习太极一类的,慢慢就习惯城里的生活了。”

“可我来了一个月了,还是不习惯,还是挂念着土地,想念着庄稼,好比老朋友似的,想得很!。”

“老家也没亲人了,爸,您下半辈子注定要跟我们住在城里了。缺什么、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满足您。您就不要再半夜三更乱跑、给我们添乱了!”儿媳依旧平和地说着,“快天亮了,您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张大爷这才闷闷不乐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张大爷和大院里的人始终格格不入。大院里的人习惯的是城里的生活,说话、做事、情感方面,都是围绕着城里展开。而他,心在农村,心在土地、庄稼上,多少年的情感、经历,都交给了土地、庄稼,想忘也忘不掉。大院的老人想的则是打太极拳啊,散步啊,等休闲一类的事情;他想的则是农村的庄稼什么品种好啊,长势如何啊,等一类的问题。因这么多的不同,才导致他和大院的人不相融。

儿子、儿媳见张大爷成天郁郁寡欢着,怕老爷子憋出病来,于是,请来了个同城的棋师教他下象棋,期望以此缓解老爷子不高兴的情结。不久,张大爷硬是学上了。可是,他却愁着脸对儿子、儿媳说道:“象棋要动脑筋,咱刨地直来直去惯了,不习惯下那东西!”

儿子、儿媳担心:若下象棋真地动坏了老爷子的脑筋,就使本来美好的期望走向了反面。最后,夫妻俩只好向老爷子作了妥协。儿媳依旧平和地说道:

    “爸,这么着吧,您喜欢种庄稼,对土地有感情,我和您的儿子商量好了,准备在这郊区租种亩把地,遂了您的心愿,让您有个地方活动筋骨、解闷儿,您看怎么样?”

“行!行!”

张大爷闻听后,喜得眉开眼笑地应着。

儿子又叮嘱他:“吃、住呢,您还跟我们在一起。另外,农具一类,我们替您买,再腾间小房子,让您专门放这些农药化肥、农具等。还有,您走路得注意安全,干活不要过度劳累……”

张大爷乐嘿嘿着。他对儿子、儿媳的安排,格外地满意。

张大爷终于有了属于自己耕种的亩把地了。由于地少,他精心地作了规划:以蔬菜种植为主,另外种植些玉米、山芋、豆稞类等;水稻、小麦等,由于地少的限制,便没种。

当晚秋天冷时,张大爷给蔬菜支起了薄膜棚,使得部分蔬菜在以后的严寒冬日里照样生长。

在张大爷的精心管理下,时鲜的瓜啊菜啊,四时不断。他儿子家的餐桌上,少不了他种出的农产品。另外,还把他种植的东西、常年勉费地送给县大院的住户吃。这使得他成了大院里重要的组成部分,使得他在大家的心目中有了分量,有了切实的存在感,大家都变得离不掉他了。有不少人对县委张书记说:

“张书记,您不能调走,您一走,老爷子也跟着走了,我们就没有了许许多多的农产品吃了!”

“哈哈!那我就不走了!”

张书记为自己的老爷子在众人心目中竖起的价值感而倍感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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