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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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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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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我怀抱着千万个怠惰的理由,可总有一个地方,让我停不下追逐的脚步。

   我在良乡,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属于北京,可在我心中不是。这里没有北京胡同,这里没有北京的喧闹与繁华,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北京人。

   我在良乡,我在北京,可我不在家。去年伊始,我便经常回家,鲜少在学校留宿。不论我已然多么疲惫,只要时间充裕,我便收拾好行囊,走上回家的路。也许离开良乡后,我会后悔曾经的不珍惜,可我对家疯狂的念想啊,把这一缕轻薄的担忧撕得粉碎。

   可什么是我的家?哪里是我的家?

   上周三,我回家的日子,京城降雨。妈打来电话说,你再考虑考虑,今天可以在学校住。我说,好,我考虑考虑。回到宿舍,我并没有片刻思索,收好行李,走上了回家的路。

   那天雨不很大,但是有风,我撑着伞全然没有用了。刚走出校门,行李箱上面便满是雨了。大片的雨滴瘫在箱子上面融成了更大片的雨,顺着行李箱的纹理淌了下来,俄而,箱子便被裹在雨水里了。新买的耳机夹得耳朵生疼,可我依旧戴着,因为里面放着很好听的歌。耳机是红色的,一种极好看的红色,在这灰蒙蒙的雨天里显得十分突兀。车站没车,我知道等不来了,便决定步行去地铁站。车站旁的下水道散发的腐臭味混合着干草的潮湿气冲进我的脑里,我忍住一阵干呕,狠狠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再走一会,打伞的手臂湿透了,拉着行李的臂膀湿透了,行走在回家路上的鞋湿透了,我感觉我的胸口也湿漉漉的。我还在良乡,我一点都不喜欢的地方,我没有回头,还是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在良乡,离开了家。渐渐地,那个我曾经抛弃的地方成了我心中最原始的欲望。没有了家人的娇惯,没有了家人的闻暖,没有了家人的陪伴,我才突然明白,家,不是四九城里的房子,而是家人,是归属感,是胡同里被树荫筛虑过的日光。

   我在良乡,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故乡,这里不是那片可以让我仰望星空的草原。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我会念他的好,他让我明白了“家”究竟是什么。

   上周三回家的路上,我带着对良乡的感念和对家的思念,一直走着,一直走着,心里不断念叨着一句话:“我怀抱着千万个怠惰的理由,可总有一个地方,让我停不下追逐的脚步”。我拖着湿透的行李箱,我拖着湿透的衣裳,我拖着湿透的鞋子终于到了家。我没有激动地卸下一切,陷进绵软的沙发里,而是极耐心地把一切收拾停当,再徐徐坐下,享受着在这片可以仰望星空的草原上的每一寸香甜的空气。

   我在良乡,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家路难,不在于道阻且长,不在于风吹雨淋,而是我在故乡流浪多年后,不知何处是家,不知家为何物。良乡啊,也许在我离开后会后悔曾经的不珍惜,也许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我在良乡,我一点也不喜欢的地方。

    我在良乡,我在回家路上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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