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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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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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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椿树


小满过后,小区南侧的椿树落了一地小花朵,金灿灿的,甚是好看,风一吹,小花害羞似的席卷着,椿树的叶子哗哗作响。我抬头看看椿树,思量着椿树的点点滴滴,老家的椿树的影子又闯进我的脑海里。

椿树又名臭椿树,也叫樗(chu)树。叶脉间散发着微小的臭味而得名,与香椿树是同宗族,但从气味、叶脉、树皮等还是可以区分开的。香椿树的嫩芽可以做菜,而椿树芽不可以做菜,香椿树惹人喜爱,椿树气味招人厌烦。

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椿树是自己长出来的,无人修剪,无人浇水,无人保护。但其生长的很好,能自己在贫瘠的小院中生长起来本属不易,十几年的光景竞长到成人一只胳膊搂不住的树了。

我和母亲在小院中生活了十几年,椿树每年开花结果。椿树每年都郁郁葱葱,花开花落,茁壮地生长,我见证了椿树的风风雨雨。

老家的椿树不是十分挺拔,一丈开外的地方有些弯曲,一如一位佝偻的老人俯视着小院里的一切。它挡住了炎炎烈日,挡住了风沙的侵袭。每年的春天过后,椿树吐出了一排排锯齿状的树叶,对称着生长,规规整整,绿的刺眼。小满以后,一树的小黄花散发着特有的芬芳,人们不欣赏,可蜜蜂却嗡嗡地在花间穿梭。过不了多久,那金黄色的椿树花散落一地,像地上铺了一层金子,耀眼的很。油亮脖子的大公鸡啄着椿树花起起落落,口中还“喔喔”地诱惑着母鸡来啄。花白头发的母亲迈着蹒跚的碎步,看到了一地椿树花说道:“椿花落,晒余粮。”母亲随即与我把大瓮里的粮食背到房顶摊开。在瓮里储存了近半年的玉米散发出一股霉味,偶尔还会发现偷吃胚芽的小虫子,弯曲着身子,蠕动着。不一会儿,炙热的房顶把小虫子烤软了,身子一挺,一命呜呼。下午收装玉米时,一些椿树花落在玉米粒上,金黄上落着金黄,星星点点。我担心椿树花影响玉米的干度,用簸箕不住地向外扇椿树花,母亲却说:“这椿花不碍事,它的气味可以杀虫。不仅如此,玉米要趁热装,豆类要凉凉了装。”这些都是母亲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母亲怕我不好记住这些,解释说:“热装麦子(玉米)凉装豆。”这样,我便记住了母亲的话。

椿树在风雨中飘摇不定,忽左忽右,有时大风会吹掉一些细小的树枝。每次风雨过后,我都会捡起吹落在地上的椿树叶子和小树枝,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和悲伤。

秋天,瓜果飘香,椿树吐出一簇簇白绿色的果实。我们当地人称“海答答”。一串串一串串的,长条形的,中间略微鼓起,如榆钱般大小,两端有膜质的翅,极为好看。我们折下一些挂在脖子间,丝丝的凉,极具装饰作用。细心的女孩子会找来缝衣针,把一个个椿树果实摘下来,从中间鼓起的地方穿好当做项链,戴在脖子上,极为壮观,美丽。

椿树不仅为我们开金色的花,结绿色的果实,更重要是椿树木质好,老家一带常常用椿树做家具,打门窗,订做车辆的辕。

秋后,我与母亲在春树下享受着清凉,享受着劳动后的喜悦,享受着可口的饭菜,母亲还给我讲述了椿树被称为“树王”的故事。有一年的春天,皇帝外出游猎。近中午时分,到了一家农户院子中,农户见来人气度不凡,时值饭点,又苦于没有什么好菜可以招待客人,就从香椿树上掰下一些香椿芽,做了一道“香椿炒鸡蛋”来招待。皇帝吃后非常满意,要给香椿树授匾以示纪念,不知道皇帝有意还是无意,竞把匾挂在了周边的椿树上,椿树成了“名副其实”的“树王”。旁边的香椿树怒发冲冠,气得连树皮都炸开了,这就是香椿树树干粗糙,裂成条状的原因。

每年的立春节气,母亲常常念叨着让我们抱一抱椿树。不仅因为椿树是树王,更重要的是椿树在肥沃处长的极快,对于小孩子成长有好处。“椿树长,我也长。”嘴里念念不忘母亲教给我们的歌谣,心中对椿树充满了敬畏之情。

据文献记载,椿树有清热解毒功效,但本身也有“小毒”。使用时只能煎汤外用,可冲洗,不能食用,椿树叶的浸出液可以用来杀虫,防虫。

老家的椿树尽管有些弯曲,没有成材,但也是椿树家族中的一员,为我们遮风挡雨,开花结果许多年,增加了不少乐趣,常常念念不忘老家的椿树。

五年前的一个夏季,一场狂风暴雨之后,老家的椿树被连根拔起,倒在了老家的围墙上,没有伤人毁物,没有伤到鸡鸭。我们小心地把椿树平放,截成几段放在南墙根。静静的躺在南墙根的椿树,仍望着小院,望着小院中的一切,望着日夜陪伴它的母亲和我。三年前的夏季,老家的洋槐树也被大风吹倒。两年前,母亲也走了,小院中的生命相继走了几个。我的心中伤感好一阵子。

去年回家,看到小院中原来椿树生长的地方意外长出一棵小的椿树,笔直的干,绿绿的叶子。我心想,不久又会郁郁葱葱,蜂飞蝶舞,满院金黄。我的心里一阵窃喜,椿树有了后代了,还是挺直的后代,端来一盆水让小椿树喝了个饱。

又到夏季,我决定再回家看看小椿树,它一定又长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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