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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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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9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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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文字 质朴情怀——读夏冠洲的散文

——读夏冠洲的散文

 

刘振凯

 

夏冠洲(1942- ),河南南阳人,生于洛阳。少年时来疆读书,毕业于新疆大学中文系。早年在南疆基层从事美工和文艺期刊编辑等工作。现为新疆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新文学学会理事,中国小说学会理事。作为一位学者型作家,夏冠洲的主业是文艺研究与评论,但也尝试各种体裁的文艺创作,已发表各类文字300万字。主要著作有:专著《用笔思想的作家——王蒙》、论文集《文学视野中的文化穿透》和《远古的回声》、散文集《消逝的画幅》、长篇历史文化小说《古刹潜龙》、《李白仗剑西域行》和《岑参》等。其散文《来新疆上大学》获《读者》全国征文百篇优秀作品奖,《想念榆叶梅》入选新疆乡土文学作品选读。


散文集《消逝的画幅》共收入60余篇作品,分为五辑:“人生感悟”、“新疆魅力”、“故园情深”、“人物记述”和“社会文化”。作者在《跋》中说:“这里所收的习作,绝大部分都是我亲历的生活中的切身感受,所谈的也大都是平时很想同朋友诉说的话题。”这与作者所宣示的散文观:“更愿意学习‘巴金’式的现身说法,把自己摆进去,以一种平常心态,低调的嗓音……把一星半点的发现和感悟,一掬真情和一瓣赤诚的心,交给读者”是一致的。这些提示对解读他的散文无疑是有益的。


作者在记忆之海打捞着往事。这个集子里的若干有分量的作品,大都属于“往事”一类。第一辑“人生感悟”中之诸篇,好在“感悟”的意义。《消逝的画幅》告诉我们城市迅速“现代化”给人类生存环境带来的问题。钢铁水泥森林挡住了作者的视线,曾经朝夕面对天山博格达峰,那天地之大美,陶然怡然,不觉物我两忘的感受,已一去不复返了。《夜之声》算得上是一篇精美的散文,卒章的一番关于人生的妙论,哲理覃思,绝少生硬、造作之感。《香甜的烤红薯》所呈现的则是一种山野情怀;《农工》和《当了一回“嫌疑犯”》说的则是由于“社会角色”给人们带来的尴尬,均表现了作家可贵的平民情愫。


作者在新疆生活了四十余年,其中十二年更在遥远的和田度过。第二辑“新疆魅力”就集中表现了对第二故乡新疆的感念之情。《和田八记》、《也是生命的历程》这两组系列文章值得称道。前者写和田的自然风物:树、土、水、风、雪、山、驴、玉,后者写和田的几种动物:马、狗、羊、鸡。作者对自然风物的逼真描摹固然精彩,作者的底层庶民情结却更为可贵。类似寓言故事的《也是生命的历程》诉诸我们的是对生命的礼赞,对马、狗、羊这些“畜牲”们顽强生命力的礼赞。作者在作品中对的卢马、二黑、小黄、头羊们作了精到、成功的描写,读者正是在“人和天而共荣之”这一点上与作者达成了共识。《两种感觉》因时空和自身心境的有异,分别表达了对吐鲁番苏公塔和赛里木湖的两种不同感觉,富有人生哲理,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


第三辑“故园情深”在集子中无疑占有重要位置,几篇作品都系真情之作。《二姐》这篇长文写的是作者的二姐,一位不平凡的军中英雄。在抗战的烽火中她投笔从戎,剑胆琴心,侠骨柔情,于国于家,一片冰心,日月可鉴。在情感与理智这一对古老而深刻的矛盾面前,她情感、理智兼得,既不简单而生硬地“放弃”亲情,又清醒地懂得亲情与事业的关系。这样处理,并没有降低她对事业的坚贞程度,而恰恰是这位巾帼英雄至情至理的表现。作者给二姐写第一封信的时候,还少年不知愁滋味,等到四十多年后写《二姐》这篇长文的时候,才算真正读懂了二姐,并向她表示了无限的亲昵和敬意。《弟弟脸上的伤疤》写作者自己给弟弟造成了伤害,几十年对此自省、自责,读者感受到的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小竹园》写得很精致。作者之于小竹园犹如鲁迅之于百草园,笔墨细密,更使人难忘那风姿绰约的竹,高风亮节的竹。父亲“过关”后如释重负的欣喜,父亲的奖赏给作者带来的快乐,和作者即将惜别小竹园西行远走的凄凉、失落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故乡行》八章,纪游文字居多,但不乏感人之处。故乡,是每个人生命的原点;故园,是每个人记忆里的一条深巷。记忆中的故乡,有多少事是刻骨铭心的;走近久违的故园,那里的山、水、草、木,一片废墟,一间旧屋,一座破庙,都会使你产生久别重逢后的那种揪心的亲切和无以名状的怜爱。《风筝》如同一曲咏叹调,于丹江美景的抒写中,表达了对已没入水下的故乡的追忆和伤悼。最动人的还是《父亲坟前絮语》。正直的父亲一生坎坷,寂寂而殁。父亲的一生,是一部颇具典型意义的老知识分子的沉重生存史和心灵史。今天,父亲在里头,儿子在外头,往事悠悠,亲情缱绻,儿子在父亲墓前深深地忏悔了,情殷意切,至为动人。


“人物记述”一辑记及五人,多为文坛中人。其中写王蒙的两篇分量较重。作者系王蒙研究专家,与王蒙有着40年的交往史。作品从过往彼此交往的点滴琐事着笔,以对王蒙的认识深度见长,写出了王蒙特有的心性。如《又见王蒙》中有这样一段话:“王蒙的一些作品往往呈现出一种繁复的‘杂色’,这正是其真实的风格所在,既非策略和技巧,更非某种保护色。”颇有见地。《看守包尔汗小记》一文,今日读来,或许令人忍俊不禁。作品使我们想起那场历史闹剧。作为“囚犯”的包尔汗先生的从容,是平静的大海深藏着的博大精深,是宁静的深邃。文中大学生“我”的心态十分逼真,当视之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情绪。


性情文字,质朴情怀,浑厚沉郁,是夏冠洲散文的特点。其作品富于激情,具有率直、真诚的冲击力,其中一抹淡淡的伤感尤为动人。修辞立其诚,是作者的为人之道,也是他的为文之道。这个特点在其散文作品中是一以贯之的。


夏冠洲多才多艺,自1963年发表处女作以来,长期驰骋在比较宏阔的艺术空间,工诗能文,痴迷翰墨丹青,为其散文创作提供了比较丰厚的文化底蕴。其散文气韵生动,笔墨酣畅,富于节奏感,有画面的鲜明,有诗情的醇美。如《夜之声》在习见中发现新鲜,《消逝的画幅》有画意之奇崛。


汇丰富,用语规范,也是其学者散文的一个特点。在夏冠洲的散文中,少见悲秋伤月的花草闲情,绝无脂粉之语。文中引用了不少自己制作的新旧体诗词和挽联,显示了一种书卷气,亦可见出作者对于传统文化的学养与功底。


    作者是一位文艺评论家,对自己的散文似有冷暖自知之明。作者自我评价的“有理不胜情之弊”在其作品中并非找不到佐证。作家的思想海拔决定作品的高度,非大胸怀不能著大文章,这一点需要长期修炼。夏冠洲的散文个别篇章浅尝辄止,只停留在感性的浮面,尚未抵达理性,如《阿拉山口春雨》等。他的散文,偶有掉书袋的情况,这是学者散文常见之病。如在《消逝的画幅》中,竟一口气引用了八位古今文人的诗来印证天山之美,画蛇添足,似有伤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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