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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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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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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对于一个在异乡谋生的游子来说,回家过年是件大事。

起先是一人在外,一到过年,说走就走。十四岁那年,我便离开故乡小城,去到洛阳读师专。第一个寒假,学校早早地为回家过年的同学们提供车票,我很羡慕那些坐火车的,而我们离家近,只需坐票车。回家那天起了个大早,天很黑,天很冷,手脚冰凉。学校的车把我们送到洛阳长途汽车站,我们空着肚子就站在广场上等车。我在想,家里人在做啥?还在睡梦中吧?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来了;车出了市区,越过流淌了千年的洛河,径直往南开。那时并无高速高铁,约摸两个钟头回到了县城。这是我平生头回从外地回家过年,因刚离开半年不到,故而并无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觉,但也觉出了家里的些许变化,或陌生或新奇。

毕业后,沿洛河往西,我来到宜阳县教书。因有了读研的打算,故而三年里有两年都未回家过年,全力备考。弟弟在长沙读书,因参加社会实践也未回。父亲来信说:“你们都不回来过年,家里很不热闹,你妈在家里流眼泪。今后不管咋忙也得回来过年。”读至此,我感到了惊讶,心想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把好消息带回家,让母亲欣慰。

后来,苦读终有了收获,得以南下江城读研;尔后毕业留在当地工作。与故乡的路程越来越远,回家过年所耗的时间越来越长。但过年回家是毋庸置疑的;父母在、兄弟姊妹在,焉有不回之理。那时凡过年必回家,开启了武汉至洛阳的北上与南下往返路程。那是累并快乐着的记忆。累生于车票难买、人多车挤;但到底是回老家见亲人见亲戚见朋友了,归途中心情总是激动的。

记得有一次过年,傍晚从武昌站上了绿皮车,车厢里挤满了男女大学生,清一色青春的面庞;我携带了一只小板凳,见缝插针似地寻个地方安放下来,总算有了一个并不宽松的可坐之处。我还带了一副崭新的扑克,邀请身边的同学来耍,以消磨难熬的时光。一夜无眠,任由火车咣当。

回家过年,是要带点东西回去的。母亲总说:“大老远的,你们回来就好。要是想买东西,不要买太贵 的,就买点儿便宜的咱这儿人没吃过的。”的确,我们北方老家不如南方物产丰富,我在南方吃到从未吃过的食物,这些东西可能是我的亲人包括父母爷爷伯伯等一辈子未见过未吃过的。我捎回去过武昌鱼,那可是因毛泽东的伟大诗篇而闻名的东西;老家人不会烹饪,我却用烫水去泡,便将那鱼弄成一团糟。我还带回过年糕,家里人从未吃过;我二话不说,切片丢油锅里炸,捞出装盘,还未等入口,全变成硬邦邦的咬不动了,甚是奇怪,南方人做的年糕可是很好吃的。

春节期间的故乡还是有蛮多好吃的在候着,以供远方回来的亲人享用,最多见的是大簸箩装着的蒸馍、油馍跟疙瘩排上摆满的饺子;而大街上到处都有羊肉汤、牛肉汤、胡辣汤、油条、水煎包与锅盔馍等。这些都是我盼了一年要回老家放开肚皮尝的。

后来,我恋爱结婚成家,回家过年就有变化了。总记得那年春节前,汉阳晴川解放一村的街坊婆婆和善地对我说:“回去过年吧。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回家过年。”于是,跟我一起回家的人就渐渐多起来,从一个变两个,再变成三个。人多了,行李也多了,责任也大了。某次途中,两岁的儿子要撒尿,在人山人海的车厢里,挤不进厕所,无奈寻了一只瓶子解决了问题;还有一次坐车久了腰疼难忍,我便钻到椅子底下躺着;更有一回过完年返程,人太多挤不到车门,只好从车窗翻下车......

渐渐地,交通便利多了,有了动车,有了高铁,有了网上购票,回家过年不再辛苦麻烦了,我们享受到改革的红利。

有了小轿车后,我们便轻松地开车踏上回乡过年的高速公路。车上装满年货礼物,不再使胳膊受累。跨越鄂豫两省,翻过大别山进入伏牛山,一路饱览沿途风景,心情愉悦无比。年迈的父亲总是站在进入小店镇政府那条路的路口接我们,至今历历在目。兄弟姊妹及其家人都回来了,平静一冬的小院热闹起来,大红的对子贴起来,鞭炮点起来,浓浓的年味升腾弥散开来。返程时又是一车土特产,如从县城大张超市购的大馒头,从古严庄购的锅盔、面条和大葱,还有亲戚送的红薯花生等,以飨南方的亲友。

然而,回家的次数却少起来。光棍一人时,同学同事会问:“回家过年吗?”那时确是回家过年,因自己在异乡并未成家。成家立业后,同事会问:“今年去哪里过年?回老家么?”再后来,父母不在了,自己也年过半百,自已的孩子也长大了。不禁要问,家在哪里?何处过年?

岁月如梭,我在汝河边的故乡小城生活过,在洛河边生活过,在长江畔生活工作了三十几年。因在异乡,我过年回家返乡的次数时间与距离难以胜数。

无论何处过年,我都会念着老家那些熟悉的亲人亲戚朋友师长同学,我会念着老家那个曾经亲情无限的热闹宅院......

2020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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