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利

一

邓利最终还是把接过了那个纸包，打开口一看，是一本书和那摞或许是他需要的资料，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该作出怎样的抉择，是放任她离去，然后在关卡上被某些人抓住，拿去邀功。还是把她留下来，从此和她亡命天涯，邓利有些痛苦，他把脚踏在她的船上，想要再多思考一会儿。但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有只手轻轻地在她的船上拨了一下，碧绿色的水纹散开，船也也动了起来，离开了他的脚。她坐在这艘小船上愣了一下然后对邓利笑了笑，还是以往那种仰着头很阳光的笑，但两人间却似乎隔了很远的一层雾，远到让他看不清楚。

在桥上等待的那个“战士”看到船离开后发出一声冷笑，这个人是“她”那边的人来着，这个战士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邓利低着头走过他的身边，一根细线缠上了战士的脖子，最后一根长针扎进去留下了某个空洞。

剩下的交给邓肯处理吧，他最近痴迷于研究毒蜂，这个伤口和毒蜂正好合适，邓利想。

邓利在桥上坐下来抽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船在碧绿的水波中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吧，邓利有点忧伤，他摸了摸背上的那把十字架状的弩。

后方传来声音，“走吧邓利”

“好的，邓肯。”

二

邓利是在图书馆里遇到她的。她在寻找一本叫做《岛》的书。作为管理员，邓利帮她找了一会儿最终两个人在沉积的仓库里找到本已经被扔掉的样本。

“这本也能看吧。”邓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他很希望自己找了这么长的时间能够解决她的问题。

打开封面，两个人都发出一声叹息，这本书已经霉的太厉害了，就算可以看，体验也会很差。

“很高兴能够再找到它。”她还是把这本书拿过去，谢谢你。转身间，女生身上的香味飘过来。是洗发水的味道吧，邓利望着她的头发，微微发呆，地下室里小窗户透过的阳光和洗发水的味道、发霉的书本的味道，油墨的味道混在一起就是邓利对她最初的印象。

“哎，快点回来一块踢球哈。”帆在操场上这样喊道，邓利明明离他还有半个操场远就被认出来了。

“好，你等我跑会儿步”邓利也冲他喊了回去，邓利跑着跑着就从操场旁边的那个小口溜了，穿过一片黑暗的屋子后，邓利在小门前如释重负，小门还开着，他轻轻转动小门，防止它发出吱呀的声音，迈出门。外边依旧黑暗，有混杂着水汽的风吹了过来，这对邓利来说是一个充满兴奋感的世界。

那家小书店的位置邓利烂熟于胸，他在那里找到那本书，书上还被人做过标记，圈圈点点，道道横线。这本书被邓利藏在衣服里，他又悄悄地回到小门那里，关上门，猫着腰走到操场旁，在操场上开始转圈，一路顺利。

华和帆在踢球，华撩起他的衬衫，漏出那几块腹肌。

“你看你的肚子，”华继续撩起他的衬衫拍拍那些明显的腹肌，邓肯不服气地也撩起他的衬衫，悄悄吸一口气，

“我肚子怎么了！你看。”

华继续拍拍肚子说，行了，胖成这样，你快跑步去吧。

邓利在操场上转圈的时候果然遇到了她，依旧是白得过分的肤色，一身蓝色的外套，一个简单的马尾辫。邓利上前去，喂，你也在这里啊。

“喂，给你看个东西”邓利从衣服底下掏出那本书，书在衣服里藏了太长时间，有点褶皱了，邓利用力按了按翘起的书角，把书递给她。

“哇，是这本书！你太厉害了”她把书打开翻了好久，拍了拍邓利的肩膀，“你从哪里找到的啊，这样我就不用再去图书馆里去借了。”

邓利嘿了几声，这和他期待的不一样，他希望有更亲密一点的感谢比如抱他一下，再比如可以和她多待一会儿，这样想着邓利慢慢向前走去。她也跟了上来。

她在我右边，邓利想，夜晚一阵风吹了过来，她的蓝色外套和长发一同顺着风的方向飘着，这一幕在黑夜里点亮了邓利的沉寂的心。他脸上露出笑容，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要做什么”她突然这么问道，风让她低下头按着头发，邓利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白白的皮肤。

“我不知道……，”邓利想起今天学的那些武器知识，他最喜欢那把十字架状的弩，邓利刚要开口“那把弩……”

“可是我不知道”，她抬起头，眼光有些深邃，“我每天都在学这些东西，毕业了去到他们希望去的地方，干他们想要我们干的职业……”

邓利没有说话，他以前就没有往这里想过，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领域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闷闷地走着。

他们从操场转到城堡走过一片片或是黑暗或是灯火通明的房屋。

“你说这里以前会是什么样子呢，在建立我们这所学校之前，”她停下来靠着一面墙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学校让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人生。”

“喂，过来，”邓利走走向黑暗中的她，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嘴唇，他觉得有些疼，又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冲淡，他看着那张闭着眼睛红的鲜艳欲滴的脸，自己的心脏似乎扑通地能跳出来。

“嘿嘿”邓利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什么笑！”她踢了邓利一脚，邓利笑的更开心了。

三

邓利把那把十字弩竖在地上，这种弩差不多一人高，邓利最喜欢的就是把弩高高地竖在地上，按动上面一个精致的开关，这样弩就会把自己弹出去，利用这股速度，邓利可以完成很多自己起跳完成不了的事情，比如一瞬间将前边那个闹事的人击倒在地。虽然这很像是个玩具。

自从毕业后。邓利和邓肯就被分配到这个边境小镇里，两个人在学校时交流不多却罕见地能有默契地一起行动，他们一起处理醉酒的壮汉，一起待在缺乏阳光的宿舍里，一起在花里胡哨的聚餐里游刃有余。

除了邓肯，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邓利喜欢称他为“战士”，因为他的口头禅就是“真正的战士不会……”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都在抱肩站着。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邓利就不喜欢他，“战士”的目光像极了“她”，带着一丝悲悯，仿佛看透了世事，比如邓利把这个醉酒的壮汉击倒时，这个战士就在旁边冷笑，这种感觉令邓利觉得，他在这过程中享受的东西都被看透了 ，原本是私密的触感被他看透，以往被“她”看透让邓利觉得安全，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支持着自己让他觉得在这世界，他不是这么的孤独，但被别人看透就让他觉得很难受。

所以在她和邓利说她想再见他一面时时，邓利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很难过，在学校的五年里，有三年，他的世界是围绕着她构建的，她让他寻找到生命的另一种意义。但是现在的世界不是这样的，毕业之后，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构建起不同的的世界，认识不同的人，尽管只是过了几年，中间却经历了种种变迁。

看着那艘小船远去的阴影，邓利回想起毕业那晚，在那所蓝色的城堡里，她望着远方的矮山，风依旧吹过她的长发，似乎和初识的那晚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