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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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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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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煎饼

摊煎饼散文

作者:刘心中

 

入冬了,上冻了,湖里开始结冰了。准备拉大网的男人们像母亲为小孩收拾衣服一样,在家门口给鱼网缝缝补补。这时候,村里的妇女们开始摊煎饼了,为的是粗粮细作,改善生活。让家里的男劳力们填饱肚子,下湖拉大网去。

这是我刚记事上世纪六十年代

我的故乡东平湖西岸的一个小渔村---桑园。她是中国四大古典名著《水浒传》中描述的八百里水泊梁山”遗址。后面靠山,前面是湖,用现在的华丽辞藻描述是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可那时候穷啊,出来都是泪!就连上学写作文也不敢这样夸自己的家乡。时,我们村靠吃国家供应粮生活,《购粮证》上供应的粮食大多是地瓜干、杂交高粱等粗粮,只有百分之十的细粮---小麦。这点仅够塞牙缝的细粮,小孩和青壮年是沾不上边的。要么给年老体衰的老人吃,要么慢慢积攒起来,等过年时蒸两锅白馍,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把地瓜杂交高粱用石磨磨成面粉做成煎饼,或卷上咸菜、或在白菜汤泡一泡吃起来感觉劲道可口,有滋有味,像现在方便面一样方便省事。

当年摊煎饼的方法和现在的制作工序是不一样的摊煎饼的鏊子一般都是几家合用一个。张家完了李家用,李家完了赵家再用;有时为了省事不重新支鏊子,几户轮流来一家摊,但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着柴火。因为,当时我们渔村烧火做饭不像湖堤外庄稼的村庄一样,烧火都有麦秸豆秆我们用的是一种从里捞出来的杂草,点燃后烟雾弥漫,呛得人流泪没钱买碳烧姐姐们经常上山下洼拾柴一年四季亦是如此摊煎饼的鏊子像个平底锅,只不过三条腿朝下,在院里,四周用几块砖垒上。有时也放在厨房里,把地锅拿下来放上鏊子,四周用泥巴磨上缝隙。

头一道工序需先把面放在一个大盆里,用凉水拌成面糊浸泡两三个小时,而后把泡好的面糊装入面袋口,放到饭桌上,上面放块大石头挤压等把黑色的苦水压干控净后,即可把面团拿出来揉怎能忘记,这些地瓜面都是精打细算的母亲从地瓜干中一片片分拣出来的发白的干净的地瓜干留下来熬粥喝黑的碎了的用石磨磨成面粉摊煎饼平时姐姐们上山拾的或是网箱上折了棍棍棒棒现在用上了派场。烧火也讲究,要用小火慢慢加温,刚开始时往鏊子上擦拭点食油,防止粘鏊子但头几个煎饼总避免不了有发黑发糊的一团面在母亲灵巧的双手中轻松地围着鏊子轱辘一圈儿,像学生上课手里拿的圆规画圆一样,在鏊子上粘上薄薄的一层,顷刻之间四周就翘起来。而后用竹制的翻饼坯子,把煎饼折成像形的书本一样放进笸箩里,等晾干了再吃这些煎饼一吃就是几个月有时吃到来年春天我记得有时一次就摊三四十斤面的煎饼,母亲烟熏火燎的眼睛流泪,在一旁烧火的二姐心灵手巧,什么活儿她一看就会干,总是帮母亲摊煎饼。

大人摊煎饼,孩们高兴地如过年一般没有肉和油的年代,孩子们个个如同馋猫,不等大人把煎饼叠好就迫不及待的抓起来狼吞虎咽,旁若无人的使劲解馋,争抢着往煎饼夹上几根咸菜条,然后一边吃一边蹦蹦跳跳上街玩去了。

转眼到了来年春天笸箩里煎饼有的碎了,有的甚至发霉长毛但母亲也舍不得扔掉一张张的干净,然后放在锅里蒸一下再吃。有了煎饼,就不用再皱着眉头去啃那难以下的黑窝头了。最令我难忘的是,在大队当会计的父亲晚上经常在队开会每当半夜回家肚子饿了便拿过母亲睡前为他烧开水的暖壶,倒上一碗白开水,泡上一张干煎饼,再洒上一点盐,这便是父亲的夜宵了……

煎饼,我儿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一晃四十年过去了,现在却成了城里人青睐的时髦货尽管食材和制作方法不同如今,村里已没有人再摊煎饼了,谁想吃谁就去超市买。每当我上街采购食品时,总忘不了买几包煎饼带回家。嘴里品尝的虽是煎饼,但咀嚼的却是记忆,难忘的是乡愁

煎饼,薄如蝉翼,入口脆香,令回味悠长。每当想起童年的煎饼,我脑海里就浮现出渔家小院飘出的缕缕炊烟,湖边船头手拿煎饼打闹嬉戏的小伙伴,泪眼朦胧中也仿佛看到了母亲在鏊子前弯腰轱辘面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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