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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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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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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梨花

                                                      胡安鹏

        每到春天,我总会想起故乡的梨园,想起像白云一样掩映着生我养我小村庄的梨花。

我的故乡坐落在鲁南大平原东侧的边沿上,是有名的酥梨之乡。东面那由北向南走势的千山连绵起伏,曲线柔美,据说这是沂蒙山的余脉,往东“颠连直接东溟”。往西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一直延伸到千里之外的太行山脉。山脚下古老的薛河发源于东北的老山里,七八千年前在其流域曾诞生过辉煌的“北辛文化”。薛河在北辛村前分了个岔,一条径直往南流,一条往西流经五华里处折头流向西南方向的微山湖。远近闻名的山东滕州境内的“刘村万亩梨园”风景区,就安然地躺卧在两条河流的臂弯里。故乡植梨种果已有数百年历史,明代诗人李流芳骑驴路过此地,曾吟出著名的《滕县道中》一诗:“山欲开云柳乍风,杜梨花白小桃红。三年三月官桥路,策蹇经过似梦中。”诗中提及的官桥村,距我们村仅八华里之遥。上边说的“刘村万亩梨园”,只是梨乡一角,方圆十几里地处处都有梨园果圃。

小时候不识故乡美景,现在回忆起梨花盛开的情景,真是如诗如梦。故乡人勤劳智慧,为了梨树来年能有个好收成,利用冬闲时间剪枝、松土、施肥、浇灌、打药,精心侍弄忙碌经冬。春天,最先是从村西的鸭子汪渐渐蔓延开的。鸭子汪是一个仅有几百平米水面的小水塘,周围是合抱的垂柳。早春二月,汪子里的冰尚未融尽,风便变得柔了,温润了。一场淅淅沥沥如丝如线的春雨过后,柳树绿意朦胧,汪子北边崖子头上的几株杏树绽开了血红的蓓蕾,灰蒙蒙的梨园漫起了白白的晨雾,柔柔曼曼,如绸似缎;三两只黄鹂在柳丝间跳窜,啼声悦耳,一早被赶出来的鸭子在汪子里拍打着翅膀,嬉戏着……我们一帮到离家三里远的煤矿小学上学的小伙伴踏着曙色,神情舒畅,唱着:“桃花开,杏花败,梨花开开卖薹菜”的儿歌,蹦蹦跳跳地向学校走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胧明时分就开始劳作的母亲,赶忙把我们从“春眠不觉晓”的睡梦里唤醒:“快起来看看呀,梨花开啦。”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西墙根那株小梨树已浴雨绽放,满院子飘着甜丝丝的芬芳。吃过早饭,母亲让我们提着篮子到梨行去剜野菜,到了村外一看,只见夜里还细雨靡霏的天空万里无云,满目梨花好像天上落下来的白云。我们一群小伙伴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头扎进深深的花海。当时我们年龄还小,对梨花之美难以形容,只是觉得香气袭人,十分好看,使我们精神舒爽。现在仔细想一想,梨花的颜色真是太美了,如果说白莲像出浴少女的皮肤、玉兰像无瑕的白玉、月季像月下白雪、玫瑰像在牛奶里浸过,那么我也不用寻找更蹊跷的比喻来描写梨花,我敢说:梨花集了一切白色花种之大成,是它们当中的花魁和王冠。这些洁白的花瓣组成了五瓣花朵,花朵聚成了震颤的花枝,花枝又结成云朵般的花冠,花冠连成了雪白的海洋。站在村西返青麦田的田堘上望去,村庄淹没在花海里,只能看见村庄的高树绿意蒙蒙,东面的千山在霞光里柔曼着,像是青灰色的波浪滚动着。在花季,人们的心情也都格外舒畅,姑娘媳妇们的谈笑声格外爽朗,梨花深处还时常传出鲁南小调《拉魂腔》那浑厚悠扬的旋律,好远好远都能听见。生产队长还召集一些富有经验的老农,仔细检验着花瓣,分析判断着如果没有较大的自然灾害的话,秋天的收成定是不成问题的。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不觉远离故乡已有三十多个年头,即便回趟老家,也常常错过时机,难以观赏到家乡春色,故乡的梨花一直埋藏在遥远的记忆里,在心中如期盛开。近几年,富有经济头脑和文化意识的当地政府,投资数千万开辟了“刘村万亩梨园”风景区,以梨树生态象形大门、梨花仙子、梨树望台等为标志性建筑,结合古薛河亲水特点,分沿河风光、水上游乐、农情体验、贡梨采摘、林间娱乐等特色景观单元,建有简册影墙、梨花仙子、观梨亭、梨花诗廊、流芳亭、梨园古井、游艇码头等景点,梨树王、鸳鸯树、卧龙梨等象意树型遍布梨园景区,成为享誉一方的旅游胜地。

可以想象,如今故乡的春天,景色花色会更加美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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