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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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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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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雨的足迹

初冬的雨,带着轻寒,带着残秋遗落最后味道,在空旷天底,象一个行迹匆匆过客,悄悄掠出那条冷寂巷口,从禾场边的光秃树底,从小径旁的荒草间隙,从人家屋顶的烟卤上……,向着远天深野。

思绪沿着雨的足迹一路向前……

 

1、关于一只铝饭盒的意识延伸

冷风从山坳里刀子一样刮过来,旷野里卷过低低的压抑的咆哮,远处的灌丛仿佛枯瘦的经络,那曾经丰润妖饶的身体被轮回的季节蛀空,成为时光里的残骸,失去葱郁遮蔽的鸟声象漏风的牙齿,低沉絮叨,含混不清。

一群孩子拥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厨房门也被塞满。所有眼睛仰望着青砖台上倒扣着的那只巨大陶缸——食堂的大蒸翁。

陶缸向上的底被锯掉,盖着一面木锅盖,为防蒸汽泄漏,盖下衬着一圈烂布条。那个满脸胡茬的男子,穿着齐腰塑料围兜,跳上砖台,手触一下陶缸的温度,揭开翁盖,蒸腾的雾气瞬间充盈在厨间。

所有人被蒸汽围裹,胡茬男子戴着手套飞快从蒸翁里拎出一只只饭缸,“砰嗵、砰嗵”扔在砖台上,孩子们一个接一个从那一堆子里辨认着属于自己的食物,又一个接一个捧着深深浅浅的饭缸子走出去。

这些饭缸子大大小小形形色色,陶碗、平底瓷碗、带把瓷缸、甚至就有一只很特别的长方形铝饭盒。铝制盒身,上面镌刻的字痕嵌着长时间使用过后留下的黑垢。

就算这样,这只铝饭盒同样显得很“贵族”!四方棱角,折叠着金属握把,看起来很有派头。将金属握把打开,小心揭开盒盖,似乎有点隔夜酸的米饭味道伴随着蒸汽飘散出来。这说不上多么好的味道已被辘辘饥肠彻底无视,迫不及待拧开罐头瓶盖,被瓶口扣出很深印痕圈的铁皮盖扔在一边。侧歪着瓶子,筷子掏出各样咸菜:藠头、菜心、半块榨菜或辣椒……。手握着饭盒金属握把坐在半块石磨盘上,埋头吃饭。或者把金属握把折叠起来,用盒盖托住盒底,顺着小路边走边吃……

无论用哪种姿势,那个被托在手上的铝饭盒一样让人神往!如果能有一个铝饭盒,如果能捧着一个铝饭盒在小路上悠闲走着,轻轻揭开盒盖,打开那个金属握把,或用盒盖托住饭盒,那就算吃着光米饭而没有任何下饭菜,也令人心满意足!

很早以前,我一直就想拥有一只和别人同样的铝饭盒。看着自己手中那只时常不小心摔地而创痕累累的瓷碗,说不上嫌弃和失落,但想着有天,如果允许,我也要买一个这样的铝制饭盒。如果有一个铝饭盒,如果可以握着铝饭盒的金属握把,装在包里发出特有的金属质地声响……多么惬意!

甚至有一次,我独自蹲在那棵刺槐下,看那位同窗手里捧着的铝饭盒。那位同窗正吃得津津有味,余光里感受到了被窥视的眼神,猛抬起头,很不快,你看什么看!瞬间,我突然为自己的偷窥行为感到无比羞愧!

每次看见铝饭盒,心里便念叨一次愿望,时间久了,愿望象磨盘上重复转圈的驴,单调乏味而终于麻木。再后来这种期盼,就象山间夏天行将干涸的泉水,偶尔泛滥一下,跟着消歇下去。当初那种无比强烈的渴望,似乎被时间消磨着激情与耐力,象一根用乏的皮筋,慢慢失去韧性。

始终,我都未能如愿拥有一个铝饭盒!

我一个同窗,身形瘦削矮挫,奇怪的是却捧着一个与体形极不相衬的大号铝饭盒,这只铝饭盒比我以往见过的铝饭盒都要大出许多,而偏偏端着如此大饭盒的同窗,每次却总是只吃一点点,饭菜占据了饭盒的几分之一的地盘,其余地方空空如也!这感觉活象一个身形矮小者套着巨大衣衫,又象一只可怜的猫蜷缩在一间空旷宅子里!

不言而喻,我们谑称这位同窗饭盒里的食物为“猫食”,称这位同窗为“猫”!而每一次,看见“猫”捧着巨大铝饭盒里的“猫食”,使一只无比袖珍的勺子进食,便感觉无比怪异。甚至突然感觉铝饭盒也很怪异了!而这种怪异,我弄不清是那位同窗进食的怪异而让我觉得铝饭盒怪异,还是铝饭盒怪异而让我觉得那位同窗怪异?

总之,曾在心里一度风光无限的铝饭盒形象,突然妖孽丑陋。

几年后,这一群同窗五湖四海,而我也远赴很远的城市去了。

一年回小村,在县城车站中转,看见不远处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树下等待揽客。那个戴着草帽的身材瘦小矮挫的车夫,手里捧着一个与身形极不匹配的铝饭盒,埋头匆匆吃着东西。

这个铝制饭盒引起我的注意。这年头,已经极少看到有人使用这种饭盒了。铝饭盒陡然唤醒我内心深处一息尚存的那点怀旧情结,我走近并特意仔细打量那个饭盒。

饭盒的主人抬起头,模模糊糊的我们彼此愣了一下,我突然发现这就是当年端着“猫食”的“猫”!

久别重逢,很吃惊在这样一个地方竟能相遇昔年同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听说你后来去了很远的城市?那阵兴奋激动过后,猫复又变得拘谨。

我点点头,你……怎么……

哦,我……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这才知道这位同窗已在城郊定居且为人夫为人父了,为补贴家用,闲时出来蹬人力三轮车挣几个闲钱。

我看看那辆三轮车,他赶紧解释:“这不是我的,今天我替我小舅子……我的车被扣了!”

那你有没有去找找人帮忙?

我去了……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同桌现在交警大队……我去找了他……!猫突然变得很不快,他说不太好办……不就一辆三轮车?他和城管那边通融一下就好,前几天我还请他过早,他推辞了一下,就一起吃过饭……这都几天过去了!

他或许有他的不便,你想……,我信口劝导。

猫生气地打断我的话,顺手将铝饭盒摔在车上,什么不便,一辆破三轮车,亏我们还是同学……

我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的看着“猫”,或许因为那位被他怨恨的同学曾是同桌的缘故,我也感觉很不自在。猫还在絮絮叨叨,那一刻,我感觉猫手里的那个很大的铝制饭盒突然象一个笨拙粗俗的器具,那容器里满是人情世故。

匆匆辞别猫,我很后悔,怎么鬼使神差偏偏就让自己看见那个铝饭盒了呢?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那个旧日情结,那个被端在手上的铝制饭盒,突然显得很别扭。

前往南方某城,顺道拜访一位朋友,朋友亲自下厨款街。上过菜,朋友突然端来两个很精致的铝饭盒,我呆了一下。朋友解释说,饭盒放在电饭锅里蒸米饭,很方便,也免得大动干戈收洗碗筷锅子,算是偷懒取巧。

看着眼前的铝饭盒,棱角精致,光洁圆润,镌刻着卡通花绣。我心里突然浮现从前向往的那种铝饭盒的影子,相比起来,显得粗糙笨拙俗气寒酸。竟未料到,我第一次如此真实捧着铝饭盒,竟是在时隔那么多年后,在繁华都市里这样一个场合。

铝饭盒,这不是我曾寤寐求之却求之不得而寤寐思服的东西么?在如此遥远的记忆深处,曾似乎触手可及却可望不可得……

不知为何,那一刻看着手里的铝饭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唤起内心深处曾经的那份渴望!此时的我,捧着铝饭盒的我,感觉那从前被自己无比向往过的铝饭盒竟如此普通而别扭,那些从时光深处翻寻出来的记忆,似乎早已过时、腐朽,那个当年的我,此刻正拘谨立在我眼前,滑稽可笑!一个铝饭盒……

突然感觉,这并不是我真想要的,或者说,我曾经所渴盼的只是一种意识形象,此时的我象一个旁观者,冷眼审视着那年的我——那个当年的人,曾在这只可望不可及的饭盒上,倾注了太多虚无与不切实际的想象。

或许,那只存在于想象里的美好饭盒,只能永远在想象里了!

这个世上,你曾为之魂牵梦绕无比向往的事物,历尽艰辛,有天你终于和它面对面,但那一刻,你恍然惊觉,发现这曾经的冲动原本只是岁月深处的一个梦,醒来的你终于心平气和,波澜不惊!你象一个干渴过头的人,面对一池春水,却发现你对水的愿望早已枯萎。你暗自说,原来,原来不过如此!

我一直在想,曾经的向往与渴望熄灭,是内心深处的失落?是期待的事物已成明日黄花?亦或是那份渴望在历尽岁月后,从此平静与放下?

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许多东西,时过境迁之后,蓦然回首,你们已错过最好的时间,错过了那最好时间里的最好相遇!

铝饭盒于我,或许如此!

 

2、过去的油印机或者女孩

不远处的场边,那丛风情的鸡冠花生出几丛妖饶的火。那时风从禾场口那棵乌桕树下低低掠过,滑过檐口的石阶、廊柱,窗口的塑料破孔发出呜呜声响,几片青黄斑驳的叶子在风中飘忽……

窗背后那张红漆雕花书桌上,书堆叠在桌边,糊着一层油垢的铁皮灯靠墙立着,桌面上是灯油不小心烧出的一个疤痕。紧靠着那处疤痕,铺开一张蜡纸,蜡纸上白色的方格,很清新。转身从身后矮凳上拿起那块长方形钢板,表面布满细腻纹路的钢板很沉,钢板衬在蜡纸下。手握着尖头蜡笔。耳际便充斥着“嗤啦嗤啦”的尖细绵密声响。屏息静听,那“嗤啦”声象一根根肉眼看不见的琐细花芒,带着冰冷的锐气,一下一下撕裂切割着空气,甚至身体也莫名有种痛感,灵魂似乎在遭受渡劫,在痛苦挣扎……

衬着钢板的蜡纸上,一行行字迹泛着白花。尖头蜡笔象一方小小的犁,那小小犁在手肘牵引下埋头冲锋所向披靡,翻耠着这片未曾开垦的土地。蜡末似涌起的浪,随笔尖翻卷。

鸡在窗外打鸣,鸟雀的聒噪从瓦楞子和檐溜碎落,那只乏了的蜻蜓懒懒歇在禾场边的枝丫,阳光悄悄溜出半个禾场……。静静的村巷,时而有一缕风徘徊,那个浅绿色上衣的影子有没有从窗口走过?

握笔的手已酸麻,从桌边直起身,轻轻伸展一下腰肢,走动几步,从矮胖陶壶里倒一碗三匹罐,仰脖一饮而尽,顾不得捋去嘴角的茶渍,迫不及待审视那张刻满字迹的蜡纸,就象在欣赏一件煞费苦心而成的艺术品。感觉很满意,禁不住长长吁出一口气。

轻轻揭开墙角矮方几上的盖布,是一台成色保存完好的油印机。打开油印机盖板,拧开机盖下的卡槽螺丝,将刻好字的蜡纸固定在卡槽上,放下蜡纸面板。

一切准备就绪,从墙角翻出那只油墨瓶,将油墨倒进一只废弃的瓷碗,滚刷将碗中油墨调成最合适的浓度。蘸满油墨的滚刷小心从蜡纸面板上推过去,掀开蜡纸面板,抽出一张印制好的稿纸,压下面板,滚刷推过去,掀开面板,再抽出一张印好的稿纸……。屋子里弥漫着新鲜的油墨纸张的味道!

这个,还有人记得吗?那个时代里的油印机!

如果不是偶然想起,这曾经旧日时光里的过客,或许永远尘封在记忆里了。

在山中那座四合院里,穿过中间的草地,走上后面那排校舍前的青砖台阶,正对着台阶的那间办公室门角,油印机就摆放在那里。

谁想用谁就用!时常就有人立在门角,调墨、推印、抱着一摞印好的资料匆匆走下台阶……

一台仅有的油印机,大家争先恐后,试卷资料宣传单页……,这就给刻制蜡纸带来很大工作负荷,无论走到哪里,似乎总看见老师们在忙着刻蜡纸。夜晚,那盏喷气马灯在头顶滋滋燃烧,台下灯影里大家安静的看书,台上的先生戴着那副老花镜,整个人趴在讲台上,手握着尖头刻笔,在衬着钢板的蜡纸上一笔一划,嗤啦嗤啦响着……

蜡纸白天没刻完的晚上继续刻,晚上没刻完工的白天接着刻,许多时候,台上的先生大约也乏累了,放下尖头刻笔,眼睛向下逡巡,把刻笔蜡纸钢板交给某个同学,这同便倍觉尊崇殊荣!刻蜡纸这等大事,除却先生们外,便是表现出色者可被委此重认。

煞有介事铺开蜡纸钢板,一本正经攥着刻笔,正襟危坐……累并得意着!享受着其他同学羡慕忌妒目光,格外认真刻写,有时甚至能感受那刻着蜡纸的笔尖,铁划银勾力透纸背。

许多次,那个男孩也如先生一般趴在那张长桌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在蜡纸上刻写着,看着边上一摞刚印制出来的资料,散发着浓郁的油墨香气,又看着这一摞印制的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中,想着那原是自己的一笔一划,未免得意兴奋。即便手上沾满油墨,即便还没来得及吃午饭,眼睛胀痛……统统忽视!

那年,办过一期校刊,由男孩亲自校稿排版,亲自刻写蜡纸,捧着油印校刊的同窗们,看着版面上自己写出的文字变成油印字,无比兴奋,但他们怎知道,那个最兴奋的人,只是默默在一边看着这喜悦场景呢?只不知,若干年后,这些早已为人父为人母的当年同窗,可还怀有一如当年的那份初衷?还记得那年手中文字散发出的浓郁墨香?

多年后,那个男孩远赴西北某地任教。简陋的校舍在无比偏僻的山窝里,山窝里除了两排校舍外,最近的人家都在几十里地外。

熬过一整个冬天,走出屋外,远近山上仍是一片荒芜冷寂,偶尔只有戈壁上几棵孤零零的骆驼刺,远空飘渺的数声驼铃,证明着这荒芜尚存着一丝生机。

这个时节,千里外的故乡,故乡山脚下的小村,应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了吧?

同事艳来自遥远的海边小城,对这异域内情人事充满好奇,但路远山深,荒漠戈壁,终无可去。更多的时候,男孩看见她趴在那张课桌上刻蜡纸。手指紧紧攥着刻笔,深埋着头,一丝不苟形神贯注,嗤啦嗤啦响着,蜡纸一寸一寸向前移动。男孩感觉那不是刻蜡纸,那是分明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手摇着经筒在苦心修禅!

有时艳看我刻蜡纸的辛苦,主动请缨。男孩也乐得忙里偷闲。但艳备课紧张的时候,若有闲暇,男孩也主动替她一把。

仅有的一台油印机,男孩来之前,由艳一个人使用和保管,男孩来之后,两人共同使用,但仍由艳负责保管。油印机框架松散且蜡纸卡槽的螺丝总是拧不紧,使用时须十分小心。找不到维修的人,自己动手修理过几次,只能凑合着用。

蜡纸刻好,调墨印制就是男孩的事,燕在一边打杂,清扫现场,将那些印废的纸和用过的蜡纸小心卷起来,在远处的墙角焚烧。

走过的艳带着风,风里弥漫着香水味,香水味里混杂着油墨的清香,这味道象极了一个飘忽斑驳的梦……

无事可作时,大家一起走上对面那道山岭子,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坡石上,呆呆看远山雪巅,看更远处那条细长带子似的河,看两只小毛驴在青棵地里闲逛……

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走了!有天,艳突然对男孩说。

男孩看着艳,有点猝不及防。

我爸妈催男孩回去,那边一所学校已确定好了!艳接着说。

相处久了,彼此间已淡如止水,突然听说艳要离开,那一刻男孩内心竟有莫名伤感。就象一件习以为常的物件,有天突然从视线消失,那一刻才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失落。

你呢?怎么打算?艳问男孩。

我?男孩一时语塞,鼻息里,艳身上那种香水混合着油墨味的香很浓郁,我……

艳笑笑,起身伸展着腰肢,随口念着海子的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送艳离开的那天,艳很郑重的将那台油印机托付给男孩:“你要好好照顾它呢!”

远处车的影子,象一个孤独的甲虫,吃力的向着这边爬过来,艳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绣花荷包,荷包里掏出一页塑料封装的蜡纸。

……这不是男孩最后替艳刻的蜡纸吗?

艳拿出来放在手心,我留下来做个纪念。

那一刻,男孩突然很遗憾,怎么没有将艳替自己刻的蜡纸也留下一份做纪念呢?

车来了,艳突然将一页纸塞到男孩手心。

车尘远逝。

那张纸是艳给男孩的地址电话。

男孩最终没能照看好艳托付的油印机。学校又来几个新同事,没人有耐心去对待一台已破旧不堪的老物件,先是机盖掉了,跟着一边的卡槽断裂,最后彻底坏了。

凭心而论,男孩一直记着艳给自己的嘱托,但却有心无力,毕竟这不是私人物件,男孩无权自作主张。

有天,男孩也终于离开那所学校。忙于生计,男孩从此走南闯北,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甚至当男孩乘坐的列车从艳留给男孩地址的那座城市呼啸而过时,男孩意没有想过停下来,去看看这位从前的同事!艳没有想到,男孩也没有想到。

这场偶然到来的初冬的雨,让男孩偶然想起油印机这样一个老物件,想起那个叫艳的女孩子,想起那个女孩子身上,香水混合着油墨味的清香……

男孩不知道那遥远的山窝里的那个学校,那台废弃在墙角的老油印机最终去了哪里?男孩不知道艳留作纪念的那页刻满字的蜡纸又去了哪里,男孩不知道那个从身边走过带着风,风里弥漫着香水味,香水味里混杂着油墨的清香,象极了一个飘忽斑驳的梦的女孩子去了哪里,男孩不知道……

有一天,透过列车的窗口,男孩看见对面驶来的列车窗口里,坐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象极了艳,在那个意念升起的瞬间,列车疾驰而过,剩下无边空旷……

这个世界注定是离别的世界,人与人,人与物,莫不如此!这个世界注定只是在离别后才懂得思念的世界,是注定离别后才懂得惆怅与忧伤的世界,是注定离别后才懂得疼与痛的世界……,似乎所有的曾经与现在都只是天地间时间的发酵,酝酿那一点最后的短暂回味,就象作坊里的酒缸,有的醇绵,而有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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