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求 唯 美 的 灵 魂     ——读诗人徐志摩

追 求 唯 美 的 灵 魂

     ——读诗人徐志摩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一句坦荡落拓，追求自由爱情的真情表白，让我永远的记住了这位江南才华横溢，极富个性和传奇色彩的浪漫主义诗人和散文家——徐志摩。

徐志摩，浙江海宁人，原名章垿（xu），初字楢（you）森，小字又申。他短暂的一生活得真实而潇洒，死得浪漫而又壮烈，仿佛是中国文学长空的一抹转瞬即逝的绚丽彩虹一般。
     他的作品大都表现出对自然的执着爱恋，对自由、美和爱的热烈追求，对生命的真挚崇拜，对人生悲欢的感慨；语言丰润优美，如行云流水，意境幽远含蓄，清新隽永，想象奇丽丰富，洒脱不羁，唤起了几代人的美感。他对我国现代文学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徐志摩以诗人称世，他的诗歌成就最为突出，被誉为中国的雪莱。他一生共出版了三本诗集：《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罹难后经友人整理编印了《云游》。从诗人的创作历程看，可分为三个阶段，即“冲动期”，“蜕变期”和“消沉期”。诗人的情感经过了由暖而寒，由春色盎然到寒气袭人，但唯一不变的主题就是对美的礼赞。他由早期的广阔天地的眼光，转变为自我内心的观察和体味，形成了诗人独特的风格，创作了经典传世之作。正像朱自清先生所赞誉的那样“现代中国诗人须首推徐志摩和郭沫若”。
    我最喜欢诗人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诗写于1928年11月6日，最初发表在《新月》月刊，后收入《猛虎集》。是一首出神入化的抒情诗，它飘逸、洒脱、美妙、动听，宛如一曲优雅动听的轻音乐。1928年秋，作者再次到英国访问，旧地重游，勃发了诗兴，将自己的生活体验化作缕缕情思，融汇在所抒写的康桥美丽的景色里。一切景语皆情语。诗中一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成为了国人传诵的名句。全诗语言似禅界般空灵，含蓄凝练，情景相融，音节抑扬顿挫，声调回环往复，诗行长短错落有致，把性灵、意象、音乐和建筑之美和谐的结合在一起，是徐志摩潇洒、飘逸诗风的典型体现。像这样融诗情、画意、乐韵和建筑形式美于一体的经典之作还是《沙扬娜拉十八首》、《海韵》和长诗《爱的灵感》。
     徐志摩一生所作的长诗很少，但《爱的灵感》委婉缠绵，凄恻动人，炽热的情感通过平缓超脱的语调吐出，结构紧凑，一气呵成，是我国早期新诗史上的佳作。
     他的爱情诗不得不提《雪花的快乐》和《我有一个恋爱》。《雪花的快乐》是一首结构新颖独特、情调温柔潇洒而又缠绵优美的小诗。借雪花的“飞扬，飞扬，飞扬”的快乐，表达诗人的热烈追求、寻觅理想的执着、豪放和欢乐的心情，寄托了诗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徐志摩的人生理想是爱、自由和美，雪花是洁白、纯净的象征，也是他圣洁单纯心灵的映照和化身。诗中的“她”也是爱、自由和美的化身，借对恋情的描绘和抒发，诗人的人生理想得以奇妙的承载和张扬。《我有一个恋爱》，诗人将恋人比作天上的明星，比作闪烁的精灵，寓理想境界的追求于对恋爱的倾慕之中，是诗人抒情诗的上乘之作。
     人们大都关注他的诗，因为他的诗名气太大，往往使人们相对轻视了他的散文。他一生出过三个散文集：《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和单篇散文《秋》，另外他的日记书信集《爱眉小札》、《志摩日记》在其罹难后出版。周作人，沈从文，杨振声等都对他的散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好就好在它坦诚率真，在情感及表达上没有丝毫的做作和矫饰，哪怕是按旧习认为是丢脸的事，他也会在文章中直接说出，同时其想象力也极阔远超脱，无拘无束，用辞也华丽隽秀，音韵也富有节奏和旋律感，在现代文坛上独树一帜。
     我喜欢《泰山日出》、《北戴河海滨的幻想》、《翡冷翠 山居闲话》、《海滩上种花》和《我所知道的康桥》。《泰山日出》是一篇对泰戈尔崇拜、盼望其早日来华的抒情散文（徐志摩称泰戈尔为“老戈爹”），此文最大特点不是对泰山日出壮美景色的描绘，而是以奇特的幻想和绚丽的感情渲染见长。通过丰富的想象，将对泰戈尔的崇拜、盼望其早日来华的迫切心情融入到画面描绘中，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北戴河海滨的幻想》用了二十三个“忘却”恣意排比，这奇特绚丽的想象世界，如一曲空灵的音乐，在这里，作者可以忘却自身的种种，忘却过去和现在。正像他在《翡冷翠日记》中写道：“深刻孤独中产生的思想，就像阳光在一颗多棱的宝石上，灵魂的奥秘瞬间即以可感觉的形式，呈现出难以想象的壮丽。”《翡冷翠 山居闲话》是一篇短小凝练，构思独特的写景抒情散文。作者认为，现实生活阻碍了人的朴实天真，现代文明窒息了人的性灵，只有“离却堕落的文明，回归自然的单纯”，独自漫步的时候，才能使思想感情，人生情趣，与自然景物融为一体。只要认识了领悟了自然这本书，“你在这时间上寂寞时便不寂寞，贫困时不贫困，苦恼时有安慰，挫折时有鼓励，软弱时有督责，迷失时有南针”。寓议论于壮景中，既富有田园牧歌式的美妙情调，又透溢着作者对自然与人生的独特思考。《海滩上种花》是我最最喜欢的，是一篇哲理性的抒情散文，它赞美了一种人类精神：儿童的天真和童贞般的单纯信仰。“真朋友是相知”，“得拿真性情的血本去换、去拚”。通过对一张贺年卡上的图片的描述，引出文章的主题：海滩上种花的精神。虽然在聪明人看来，海滩上种花终归是白费力气，但那小孩不考虑这些，他只知道花是可爱的，可爱的东西就应该让它生长，这就是单纯的信仰，这个象征不仅美，而且有力量；因为单纯的信心是创造的源泉，这种不顾一切的纯真具有永久的生命力。他说：“人们怕死不错，我们怕死人，但最可怕的不是死的死人，是活的死人，单有躯壳生命没有灵性生活是莫大的悲惨；文化也有这种情形，死的文化倒也罢了，最可怜的是勉强喘着气的半死文化。”作者认为人类文化的有限成果文明归根结底是这份“天真”所留下的。这是对现实黑暗、人生丑恶的抨击。“单纯的信心是创作的泉源——这单纯的烂漫的天真是最永远最有力量的东西，阳光烧不焦他，狂风吹不倒他，海水冲不了他，黑暗掩不了他——地面上的花朵有被摧残有消灭的时候，但小孩爱花种花这一点‘真’：却有的是永久的生命”。他号召青年朋友要保持一个单纯的信仰和烂漫的天真，这样就会有力量，有精力，勇气和灵感，在人道的海滩上种鲜花，“花也许会消灭，但这种花的精神是不烂的”。 《我所知道的康桥》是一篇最能体现他潇洒飘逸，浓丽秀美风格的写景抒情散文了。他把康桥写绝了，是一份特殊的浓得化不开的情和爱，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凝聚他全身心的爱恋。徐志摩认为，大自然的生命里蕴藏着人类的福音，浸透着虔诚的灵魂；他崇拜自然，讴歌自然；有多少次他在甜蜜的孤独、闲暇里，离魂出神的依偎着桥栏凝望西天，他反复强调必须孤单独处自然，才能寻觅到寄托与慰藉，找到生命的存在，发现神奇的性灵。他把康桥当作知己、朋友，热恋中的情人，愿将心底的话跟她诉说：“一别二年多了，康桥，谁知我这思乡的隐忧？也不想别的，我只要那晚钟撼动的黄昏，没遮拦的田野，独自斜倚在软草里，看第一个大星在天边出现！”对康桥的深情和爱恋，尽在不言中。
    说到爱情，徐志摩真可谓是轰轰烈烈，感天动地。在他35年的生命中，曾与三位女性有着斩不断的情愫。一位是原配夫人张幼仪，另一位是以无言结局的建筑学家林徽音,再就是陆小曼。对徐志摩影响甚大的是陆小曼。小曼聪慧活泼，通外语，会唱歌。从传统道德讲，徐志摩追求陆小曼，算是对结发妻子的不忠，对朋友王赓的不义。然而徐志摩向来是随兴而为、不拘绳墨，一旦“邂逅赏心，相倾怀抱”，就顾不了身外之事了。才有了那句让人难以忘怀的爱情名言“在茫茫人海中，访我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1923年1月2日作为老师的梁启超在证实了其婚变后致信徐志摩，对他的行为给予了严肃又动情的批评和劝说。梁启超认为追求自由与恋爱，“万不容以他人之痛苦，易自己之快乐”；恋爱果然神圣，但它往往不容人力控制，是“可遇不可求”的，人应该把握现实的东西，应以理智来指导情感和行为，幻想不仅不可靠，而且如果与命运相背，将终至于堕落。但徐志摩不仅不听老师的劝告，相反马上在复信中竭力相争。徐志摩认为命运不可预料，人才舍身与其相争，即使对人生理想、浪漫爱情的追求毫无结果，生命也会大放异彩。恩师与宠徒，一个醍醐灌顶，凌厉中充满爱怜；一个是坦荡落拓，辩解中透出真情。徐志摩向世人宣示：“我之甘冒世之不韪，乃求良心之安顿，人格之独立。”正像郁达夫云：“志摩热情如火，小曼温柔如棉，两人碰在一起，自然会烧成一团，那里还顾得了伦教纲常，更无视于宗法家风。”于是，一九二六年农历七月七日，徐志摩，陆小曼两人在梁启超的证婚下举办了婚礼。六年后的11月19日中午时分，他从南京搭乘的济南号邮政班机在飞经济南南郊时，由于天雾失控，一头撞在了党家庄的开山山顶上，一个活泼充满朝气，被誉为中国雪莱的灵魂陨落了。
   纪念一位学者的最佳方式，莫过于读他的书，真可谓是“书比人寿”。今天读他的书，为他写文，也算是我对这位追求“爱，自由、美”的浪漫主义诗人和散文家的怀念吧。于此我想起了余秋雨在《文化苦旅·莫高窟》的话“人世间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一群活得很自在的人发出的生命信号。这种信号是磁，是蜜，是涡卷方圆的魔井。”徐志摩追求“爱，自由、美”的灵魂，不就是这磁，这蜜，这涡卷方圆的魔井吗？！这对已过天命年的我摆脱不了这种涡卷，让我的心不得平静，自信却也可以拽得住青春的尾巴，让我为这位曾经蓬勃潇洒的生活过的人而动情，为他浓聚了生命热情的优美诗文而激动。因为青春不止代表了浪漫、纯情，青春同样伴随着苦闷与骚动，乃至于自卑的痛苦。但徐志摩作品所显现的在迷惘时的诘问，于悲观时的坚执，在痛苦中的寻求，正如他所说的“海滩上种花”的精神，我想无论是少年、青年，还是老年，无论是我，还是你和他为唤起心中的美感都会有实实在在的启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