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水乡 西方水城

                       东方水乡   西方水城

                           ———王荣祥及其油画创作           杨晓炎

    在我记忆中，上海油雕室有一位油画家叫王永强。改开初期他就难觅踪迹……有一年，我在某画展上由王荣祥介绍和他相识，站立我面前的王永强已是两鬓斑白不见当年的高大帅气！原来他早已移民加拿大。我称他俩是音同字不同的姓名“双胞胎”，同样都是油画家，为了加以区别，我在朋友中推荐：这是上海的油画家王荣祥先生一一他和共和国同龄，尽管长得不引人瞩目，却每天坚持游泳，精神抖擞，这几年他非常活跃在油画领域里……。

  我与王荣祥相识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交大文学艺术系油画研究班，他便是这所闻名于世的学府于1981年受艺术开光之后的第一名学生。他支付高昂学费，念了一期又一期，荣祥由于成绩斐然，作为资深“研究员”，类似助教性质兼带辅导班级生的后进者。我们是同学，他担任班长，给我的印象，他刻苦勤奋，特殊的历史年代，这辈画家大多数有农村(场)插队落户及工厂当工人的经历，永祥不例外，在农场里，每当人们熟睡中，他俏俏把烧菜的油当调色油(油画材料紧缺)，在煤气灯下创作油画，常常画到天空鱼肚发白……，他很珍惜交大油画研究班这段学习时光，每当写生人体模特，他总是占据前排最佳视角，默默地画，不懂就问著名油画家夏葆元教授，经常和同学们研讨油画技巧，毕业后，王荣祥搞过设计、辅导学生，但始终没有放弃油画创作，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在田野里，在老屋前流连忘返，每天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最终他放弃了能赚钱的设计装修工程，不改初心，自己租了工作室，成了一位职业油画家……。有一次，我在他工作室里，发现了他创作了二幅油画《江南水乡》和《威尼斯》，前幅深绿色调子，宁静优雅，房子和船的倒影仿佛走进唐诗的意境。后幅金黄色调，深蓝的水体现了古罗马的精神，正如黑格尔所述：“天空的纯蓝，空气的透明，平静如镜的湖以及平滑的海面也因为同样的缘故而使人愉快”。我把这二幅画策划成地铁纪念票二枚2014年5月12日发行，好评如潮！东西方水乡(城)同时放在一起，东西方文化交融，相得益彰，证明了黑格尔的美学理论这类画面“……同祥的缘故而使人愉快”。接着他又把自己的作品制成美国邮票于2016年6月发行，通过这二件事例，使他对自己的油画作品做成衍生产品，用油画形式传播中国的传统艺术文化增加了信心。

   王荣祥钟情于文森特．凡高的画。买了套外文版的《凡高画集》，反复欣赏，然后他感觉凡高的画很难学，只能意会！他的每根线条每块色彩都是生命激情的火花，蓝色的天空是用线条色彩组成，看了使人感动不已。有一天，荣祥遇见一位学生是凡高的痴迷崇拜者，他感慨的把这套价格不菲的精美画集赠送了这位晚辈学画者……。那次我在他画室中情不自禁的哼起了这段由长笛和双簧管奏出的旋律，荣祥听了当场打开CD片，德伏乍克的《新世界》交响曲第二乐章，充满深切悲痛，同时又内涵着无比激动的情感回荡在空气中，荣祥听到这个旋律顿时潸然泪下！我在众多的画家中，还没有看到像他那样听到音乐会泪流……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有共同的习惯，喜欢在作画时同时听世界古典音乐……在谈到画家和文学题上，我和荣祥说近日在阅读马丁．盖福特《蓝围巾男人》，里面讲道，凡高是左拉小说的“狂热崇拜者”，结果弗洛伊德不欣赏左拉。并不是说他的作品写得不好，但他的作品充满了假的情感。所有的感觉都不是真实的。我坦言，曾经很迷恋左拉的作品，几乎所有的中文版买入收藏，从《小酒店》到《娜娜》《萌芽》我都阅读过，典型的自然主义作品，连墙壁上水迹斑痕描述的淋漓尽致，弗洛依德觉得读左拉的书很痛苦，因为书中的人物、那些人物的行为和左拉描述他们的方式不断地让他觉得不真实。这又回到荣祥的油画作品，无论是人物风景首先要感觉真实，大师之间兴趣差异这么大，表明追求油画作品的真实性，弗比凡存在着观念的不同，弗更注重人物的客观真实，凡却关心人物的主观真实，尽管左拉对自然环境描写真实，却被弗发现左拉对人物客观真实的忽略，弗在他人物肖像作品追求的就是客观真实的境界，荣祥是深谙此道的。画家除了画画，文学修养相当重要，他空余时间常读些唐诗、宋词，喜欢苏东坡诗意，把苏的诗意融进系列油画《江南水乡》作品中，他十分欣赏梅里美的《高龙巴》有故事情节的张力，同时又有浪漫主义情怀！说起浪漫主义，他特别敬佩陈逸飞，陈的作品几乎都有浪漫主义情怀！既使在那个年代，一幅宽银幕油画《黄河颂》站岗的年轻战士，枪筒插上一朵小黄花，大雁飞飞充满着革命浪漫主义……忆起逸飞，荣祥感慨万千！他永远难忘这一刻：逸飞巡回展，荣祥要求和他合影，逸飞俏俏地把他拉到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耳语，“低调些，不要太张扬”！这张合影照荣祥保存至今，当下只要他听到对逸飞毁誉贬低的语言行为，他总是愤愤不平维护逸飞的声誉，他是逸飞的铁杆粉丝！又在油画技巧上向他学习，在研究逸飞油画技巧过程中，发现有维米尔的技巧，也有苏派用笔风格，还有怀斯的凄凉，逸飞也在吸收各大家的技巧长处带进到自己的作品中。有一天，我在他工作室，突然问荣祥，“画画最高境界是画什么”？他一楞！技巧层面上可以通过勤奋刻苦，大多数人基本能达到，每年经过美院专业训练的毕业生多如牛毛！为何绝大多数画得平平而没有个性风格？关键绘画最后拼的是修养，天才加勤奋的修养占七分，这个七分就是悟性，有的人一辈子没有悟性，最终还是画匠，不能成为有天才的艺术家，没有创造，只能重复自己……不断重复自己是残酷痛苦的一件艺事。有一回，在美协团拜会上，大家拥挤领画册，我实在挤不进去，叫荣祥代我领一本，他回头扔出一句“我做你的佣人”？好不尴尬！很长时间我不理他，还是他主动来电话“说明”拥挤不堪心情不好，讲了句惹你生气的话，望谅！很快和好如初，这是荣祥显示不愿做奴才的禀性使然，再有另一件事上令我感动，那天我生日，他冒雨到我家送了生日旦糕，似乎他又很重情义愿意做“奴才”，陀氏创作的两面人性在荣祥身上充分的体现……

  马丁·盖福特写道：“创作一幅画需要多长时间完全是因人因事而异的。每一个画家都有其自己的工作节奏，有些人的速度快如闪电，有些人的速度慢如蜗牛。凡高在1888年11月创作肖像画《阿尔斯姑娘》时只用了一个小时，后来又声称只用了大约45分钟时间……而安格尔他断断续续地花了十年时间完成了他的油画《莫伊帖修夫》”。荣祥和我合作的油画《时代的步伐》仅用了一天时间，当他知道有外滩建筑油画项目时，鼓励我用国画创作，得知此项没有国画形式，我只能把自己的构图草稿给了荣祥，他深知我对油画颜料气味的过敏，接手把我下面的人物全部放大，据悉还有我的故事在内，承蒙评委厚爱，入选展示前要求涂去人物，荣祥坚持不涂，理由是涂去人物成了“建筑效果图”了，创作要有人物和景的交融，幸亏这是民间展示，没有官方的“一定”，成了现在入展和画册中的油画《时代的步伐》，银灰色基调，新老建筑的对比，红旗飘扬，旧外滩迎来了新主人，街上的行人大踏步的前进象征与时俱进……荣祥为了艺术他会坚持自己的个性，这幅画注定成了自俩友情合作的结晶。绘画就像那些食谱，你做了许多的事情，精心地烹制了一只鸭子，最终却把它放在一边，只用了一些鸭皮做菜肴，荣祥有时像弗洛依德作品一样，准备了许多素材写生、速写、照片等等，结果“只用了一些鸭皮做菜肴”。在他的工作室里有许多作品是画了一半的，我有一种感觉，看似这幅作品已经很完整了，过一段时间，这幅看似很好的作品，早已被荣祥涂抹棹了，再也看不见这幅作品了。

  荣祥经常以世界名画为圭臬，怀斯是他很崇拜的美国画家之一。2008年12月至2009年3月他带着心爱的油画作品在美国开了个人巡展，亲眼目睹怀斯的油画原作，令人震撼！激发了他的宗教信仰，黑格尔认为精神发展的最后一个阶段是绝对精神，尽管他有条件留在美国继续画画，他毅然选择回故乡上海，这种故土精神，如同《静静的顿河》最后结局格里高力返回故乡和儿子拥抱，怀斯的一生没有离开过生活的土地，从荣祥《江南水乡》和《威尼斯》系列，可以看出荣祥特别钟爱带水的景色，在他眼里有水的风景，有灵有气，水是万物之灵，曾经何时，他反复创作不同的江南水乡，西方威尼斯，在他笔下不断涌现出各种诗意的东方水乡，浪漫的西方水城……王荣祥不愧是一位致力于江南水乡风情写实表现的当代油画家。受过前苏写实主义的严格训练，构图严谨完整，同时又吸收古典主义的技巧，现实主义的生命力在荣祥作品中超强的显示。这时我又想起另一位姓名“双胞胎”油画家，希望他再一次和荣祥相会，我期待着这一天，到那时可能是我另一篇文章内容——月是故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