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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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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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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尿裤子

儿子被他爷爷接回家,一进门就靠在沙发边的暖气片上捂身子。外面下了一场雪,特别冷,他走二十分钟回到家,身上冷,在暖气片上捂捂,正常情况。他对我说,爸爸,我过会儿再吃饭。这就有点儿不正常了,以往时候中午回家,一进家门,饿疯了似的往饭桌上扑,他说过一会儿再吃饭,我以为他早上吃的实贴,到中午放学时还不饿。

他抱着暖气片子捂身子,脸上有忧愁的表情,我觉得有点怪。我把两碟子菜从厨房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喊爷爷和他过来吃饭,他站起来往饭桌上走,爷爷突然说,咦?你把裤子又尿湿了?我向他裤子上看去,天呐,从裤裆到裤腿,果然全湿着。尿湿着裤子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走回家!为什么不跟爷爷说尿湿了裤子?爷爷知道他裤子湿着,定会打个车坐车回来,怎么可能让他在冷天里一路走着回家。

而且,回到家了也不告诉我裤子尿湿着,不言不声偷偷在暖气片上捂,怎么可能一下子捂干。气死我了!揪住他衣领到卧室换裤子,从里到外穿着三层,全湿透着,赶紧换掉。要不是爷爷发现,我不知道他尿湿了裤子。两点去上学,说不定湿着裤子去上学。

一个月前就出现了这个状况,下午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吃过晚饭,我无意间发现他的裤子湿着,我气死了,并不是他尿湿了裤子让我生气,而是他谁也没告诉把裤子尿湿了,让爷爷领着一路走回家,回家后也不告诉我裤子湿了。他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尿湿了裤子?及时给他把裤子换掉,才不会冰得生病,他打算用自己的体温或在暖气片上把尿湿的裤子捂干,尿湿了一条秋裤,一条保暖裤,一条外裤,怎么能忍受得了穿在身上?我是又心疼又生气,我狠狠批评了他半天,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敢去厕所吗,是没跑及尿到裤子上了吗?他眼泪巴巴地说,下课了去厕所,没跑及就尿到裤子上了,他不敢告诉老师,忍着到放学。这说明在上课的时候已经很尿急,但他没有举手说要去上厕所,下课后再去厕所,跑不及了。默默忍受着尿湿裤子的难堪和不自在,一动不动独自捱到放学。爷爷在门口接他,可他也不告诉爷爷裤子湿着,默默忍着难受走回家。

若在学校里刚尿湿裤子,悄悄告诉老师,老师会给我打电话,我能及时把他接回来。可他不告诉老师,怕老师告诉同学们,大家嘲笑他,八岁了还尿湿裤子?他会受到很大打击,心理蒙上阴影。真让我无奈,但他不该在放学时连爷爷也不告诉,回到家连爸爸也不告诉,这就太过分了!

我无比严肃郑重地告诉他,万一再尿湿裤子,偷偷告诉老师,或者第一时间告诉接你的爷爷。他点头承诺一定做到。

过了一个月,又尿湿了裤子,还是谁也不告诉,回到家很久了才被爷爷发现!气死死我了,实在忍不住生气在他屁股上扇了两巴掌。

上次尿湿裤子,过了三天,咳嗽发烧,得了最严重的一次肺炎,住院八天。

一个月后又尿湿裤子,外面冰天雪地,让爷爷领着走回家,我不能分担一点点他在学校时的不安与难受,以及怕被同学和老师发现而嘲笑他的担惊受怕。

我给他换裤子时,气得我咬牙切齿,真不知道该怎样教训他一顿,他已经受了尿湿裤子的罪,我再狠狠骂一顿,也太可怜了。可不骂也不行,我恨恨地说,你又想得肺炎?又想住半个月院扎半个月针吗?你为什么就一直不说尿湿了裤子呢。

他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声音弱弱地小小地说,我没跑及呀……

不是爸爸怪你没跑及尿湿了裤子,是怪你给老师不说给爷爷不说也不给爸爸说,湿裤子一直在身上穿着,会生病呀!

他还是哭,我真不明白,他不敢给老师和爷爷说,也不敢给爸爸说吗,有什么事不敢说给从小万般疼你千般宠你的爸爸?他敢骑在我脖子上撒野,不敢说他尿湿了裤子,能把我活活气死!

放暑假的时候,带他回到老家,我去地里干活,他和哥哥弟弟们玩,尿尿胀了不说,尿到裤子上,坐在大门外面的瓜棚里掉眼泪,爷爷问他,你哭什么?他说,想我爸爸了。他爷爷骂,你爸爸去地里劳动半天,你就想爸爸想得哭?真没出息!他三妈好言哄他,才发现他尿湿了裤子,爷爷和三妈边给他换裤子边嘲笑他。

儿子性格内秀,很怕别人嘲笑他尿湿裤子这种事,四岁时候,有一次尿床,天还没亮,他就醒了,他说,爸爸我不想睡了,我想起床。我迷迷糊糊着说还早呢,再睡会儿,他吧嗒吧嗒掉眼泪。我觉得他这样子好奇怪呀,忽然明白,肯定尿床了。伸进手在他身子底下一摸,果然尿了一大滩,尿床就尿床嘛,只是偶尔尿一下床而已,哭什么呢,真是奇怪的性子。

奇怪的性子一直到现在的八岁。两次尿湿裤子的情况让我不敢大意,从次以后在校门口接上他时,得摸摸他的裤子湿着没,或者问一句尿尿胀了没?他极不好意思着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我忽然想到,是不是在学校里犯错,被老师批评或者罚站,心里紧张害怕,所以尿湿了裤子,但他从来不说在学校里发生的不好事情,只有自己受表扬了,一出校门就迫不及待告诉我,受表扬啦受表扬啦,一定要奖励,买个小玩具什么的给他。

给他讲过无数次,在学校里犯错误被老师批评,或者被同学欺负,要回家告诉家长,第一时间告诉爸爸,但他从不说在学校里发生的事,真让人忧心。

他在学校尿湿了裤子已经两次,也许比两次多,只是我没有发现,在学校里湿着裤子上课,老师和同学也可能没有发现,真可怜!

他已经八岁,原想着他会越来越让人放心省心,看样子不一定,令人头疼的事情肯定还会有很多。

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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