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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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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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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韵乡畴

雨润乡畴(2499字)

. .文/ 游磊

省城并不多雨,但凡有雨,城市的设施几乎迎合不了雨水的注入,刹那间,贯穿东南西北的多条主干道便会演变成海似的,让人感到无比的愁帐和焦虑……

往往在这个时刻,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豫东的家乡来。

在我的脑海中,没有雨,家乡就好像缺少了些什么;没有雨,总能让世代“以农为事,以耕为作”的乡亲格外急躁与不安。

说实在的,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在一切天清地阔之时、在叶嫩花初之际、在霜之始凝、夜之始静、果之初熟、茶之方馨、鸟之回翼、在微笑的那一刹那、便都会让我忆起儿时雨润烟浓的家乡来……

阳春三月天,让人在听不到淅淅沥沥的响声时,只见远处的村庄己貌似隔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隐隐绰绰地。而此刻,柳树己尽情地舒展着枝叶,菜花也已开得更加金黄,绵绵的春雨虽说小了些,它轻柔地触摸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麦苗上便湿漉漉的缀满了些许晶滢透亮的水珠,那一垄又一畴的麦田欲发显得翠绿和茁壮。纵横交错的田埂上不时走过一两个头戴斗笠,身披塑布,肩扛手提农具的老农,更让人感知,是这场春雨,给家乡的大地带来了无穷的缕缕生机,又是这场春雨,为古老的乡村编织了一个属于春天的童话。

瞧,朦朦胧胧的,细雨菲菲的。

在这场春雨的滋润下,家乡的一切仿佛要洗尽寒冬所留下的不悦残痕。

在毛毛细雨中,机灵的麻雀儿,低飞的小燕子,活泼的小蜜蜂也都在雨丝编织的网线中来回穿梭着……

村庄的上空已有灰蒙蒙的烟雾升腾,和着这场春雨,座落在豫东大平原上的那个村庄己渐隐渐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伴着阵阵夏日刚到的暖风,惊醒了销声匿迹近一年的蝉,它终于又爬上了树梢,鼓起它那酝酿已久的好嗓,“知了—知了—”地纵情高歌起来。田间地头的青蛙也不甘失弱,在风拂动树林时快时慢、时响时静的背景音乐映衬下更显得美妙、婉转。一场自然而纯真的交响乐就这般在家乡那夏日的上空回荡。

不多时,只见身着黑旗袍的群燕从低空处飞过,貌似踏着音乐的节奏,紧贴着地面翩翩起舞开来;或许是乌云也被这优美的舞姿吸引了?近了,更近了……仰望天空,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正伴着几声隆隆的声鸣,翻滚着,扩散着……

此刻,刚卸了辕的老牛己不耐烦地叫了几声,正张开它那干渴的大嘴,似乎在等着倾盆大雨的降临,不料却被刚回到家的主人赶进了草房里,它只得躺在温暖的干草上呼呼沉睡而去。

倾刻间,乡亲们用汗水精心种植的大田里的禾苗及瓜果梨桃、黄瓜豆角西红柿之类的,貌似也早已张开了各自的双臂,尽情地在等待着甘甜的雨水倾情飞进它们的怀抱……

当人们急匆地进入家门的那一瞬间,风便毫不留情地紧跟了过来,吹起了衣架上的衣服,扬起了路边的灰尘;雷,也大嚷了起来,已吵得刚进草房的老牛再也无法入睡了。

风停雷过,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飞进了大田,给倍受炎热烘烤着的一切带来了福音;雨打湿了刚刚扬起的灰尘,打湿了来不及收下凉晒在庭院中的衣服;老牛也满眼期待地在窗边来回徘徊着……

夏天的雨虽然大了些,但终究是短暂的。雨过天晴,空中出现了一条彩虹,走在泥泞的街道上,迎面吹来了几缕清风,与田野中所散发出的清香缠绵在一起,沁人心脾。乡邻们趁此间隙纷纷走出家门,在一块冲洗干净的石板旁围看他人下棋,孩童们也泥一把水一把地借机玩耍着泥闸放水的游戏......

乡邻们夏雨后所勾勒下的一幅悠闲自得的粗线条状的原生态画图,就这般自然而然地不经意地给流露了出来。

最寻常不过的,是有一种感觉无法忘记。秋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犹如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

庭院里绿中透红的石榴、压弯枝条的枣树、叶片泛黄的葡萄藤、还有那个头不高却枝头满满缀着黄灯笼似的柿子树,都己不再如盛夏时日之昌盛。到了秋天,都已如古罗马建筑的遗迹样,在萧萧的秋雨中瑟缩不宁……

回想着春夏时日满院翠绿的荣景,伴着眼前忧郁的苍黄,让人似乎很难在庭院的地下找出一点新鲜的花朵;才过了两天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秋雨连绵的雨天。然而墙角处一不知名的植物,枝头却缀满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顽强新生命的希望。

不忍心目睹秋风吹过,落叶飘飞的残酷景象,更不愿多想秋雨拍打下枯叶份落的凄惨,我索性穿上胶鞋,脚踩在村中那泥泞的路上。那路,又湿又滑,令我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可是它凹凸不平的坚硬质感又无不昭示出,无论经过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它依然驻守在那里,不离乡亲,不弃众邻。

儿时的我,只是觉得看着那么滑的路,心中对滑倒的恐惧就会升腾。可是现在想来,那种感觉不只是担心,多半是对这条老路,这座村庄依恋的雏型。

此刻我才猛然顿悟:还是这条老路对村庄的感情更深,它己深到路上所有的凹处都不能盛满的境界上。

总有一缕情结让人无法忘记。冷冷的雨夜,心情却格外的舒畅。雨滴,从纯净的天空飞来,落到了房顶上、窗沿上、庭院的地上、家乡的田畴上,那深深浅浅,轻重缓急各不相同。之于我,就乐意带着这样的雨声迷迷糊糊地进入到梦乡。

只觉得,在梦里好像也有这么一种声音在始终萦绕着我的脑海……

这是我时常忆起的家乡,她没有大都市的繁华与匆忙,更没有大都市的冷漠与刚毅.她只是粗线条状的自然流露和坦荡,更像是婴儿身边的一声轻唤柔声脆响。

春风,夏雨和着秋凉和冬藏,这一掬水态浇注的家乡画面搅入魂梦如酒曲入瓮,使我对家乡的爱恋变得甘洌而醇芳。

窗外雨仍落,我抬头远望,一片迷蒙.但心头依旧是那一片雨润烟浓的乡村。

(此作品刊发 2017 12期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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