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章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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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肆虐，在清凉江畔刮起
草木低头，牛羊静寂
乡村的冬夜呼啸而来
呼狗唤猫的声音悠然远去
一家老幼追逐着火光，围“火”而聚
灯火是光明的使者
灶火是生活的希冀
炉火是农村人的奢望
它们是乡村冬季的王
有火就有温暖，有火就有期盼
记忆中灶膛的火光，是我魂牵梦绕的念想
母亲把一把把柴火塞进灶膛，风箱拉得咣当当
灶膛里的火苗子舔舐着锅底，呼呼作响
灶膛里，柴火燃烧得正旺
那柴火，烧红了村庄一轮轮的太阳
铁锅里扑腾着人世间的大杂烩
那锅里，煮沸了村庄一勺勺的月亮
灶火若莲，铁锅若佛
酱米油盐粗菜淡饭在铁锅里参禅悟道
燃烧了春夏秋冬，为农家人煎熬着四季之歌
灶膛里燃烧后的灰烬，忽明忽暗
总是诱惑着你找点事干，才不负那一膛的柔软
食不果腹的人们
禁不住将小一些的红薯、蔓菁、胡萝卜往灶膛里塞填
用火铲将灰烬捂上
耐心等候，再将它们逐个地翻翻
这些土生土长的东西
带着泥土的味儿道
嵌入烟火的气息
从灶膛里飘出来
一丝丝的，钻入鼻孔，沁入心脾
撒着欢地撞进你的怀里
撞得你浑身上下都是迷人的香气
饭桌上有了它们的身影
猪食槽里、狗食盆里、猫食碗里有了它们的身躯
它们把一切都变成了它们的味道
整个村庄流淌着它们的味道，它们蛮横无理
灯火，是人们文明进化的更替
灶火，是农村人漫长冬夜的温馨
炉火，是乡村艰难岁月的标记
它们是让人一生都忘不了咀嚼的念想
随着时间的起伏，它们凝成了魂魄
慢慢地沉淀到人们的骨髓里
清凉江畔村庄的夜晚
太阳挣扎在清凉江的西岸
暮色却蜂涌向前
一轮耀眼的火球迅速变成了
一只金色的圆盘
闲云涂抹着最后的色彩
转眼间变成了黑黄重叠的画面
阴影越来越浓
终于吞噬了圆盘
留守的老汉妇女，望着太阳沉入江底
个个咳声叹气
地里忙不完的活计
只能等到明天继续
生活容不得喘息
恨不得扯根绳子把太阳提起
在暮色的催促里
他们扛着锄头、推着土车、挑着粪桶、背着喷雾器
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
他们知道，暮色不会停留太久
黑夜会随之而来，白天会转身离去
昼夜分明，活计有分工
家里头还有一大摊子事情需要处理
白天有白天的农活，晚上有晚上的活计
农事繁杂，忙中有序
各家各户的牲畜在天黑之前会自动回到圈(笼)之中去
这些动作，它们烂熟于心
就像祖祖辈辈流传的规矩
它们谁也不会走错，谁也不会夜不归宿
恪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
恪守着对家的忠诚
就像庄稼人恪守着土地
哪怕贫穷、落后、艰辛，依然固守长久、永不叛弃
它们实而不华，奉行着自己的乡村之道、生存之法
不敢也不想与城市的宠物相比高低
睡了一整天懒觉的猫咪
此时伸腰、洗脸、抖毛
精神抖擞地走进黑夜里
对于夜晚，它们比农家人淡定得多
它们是黑夜的行者
它们是黑夜的拥有者
写于2019年1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