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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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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8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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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溪碧水映天茫

一溪碧水映天茫

                         周静华

                        

亲不亲?故乡人。

生于白马河,长于白马河,这乡土乡情,始终是家军割不断的。

家军的根扎在乡村,这就决定了他最适宜写乡土小说。白马河,是一条蜿蜒在冀中大平原上偏僻角落里的小河沟。它虽小,但却是一个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人物都能上场的诡谲风云迭起的江湖,在家军的生花妙笔下被写得风生水起。

乡村里,农人们眼中一辈子见到的最大官官恐怕就是那个整天介吆五喝六的那大队长。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家里主事的是爹,尽管这个说法不完全准确,可村里主事的绝对是大队长。

大队长就是全村人的爹,既有威望又有权力,村里的琉球嘎杂子们怕他,村里一脚踹不出屁来的老农怕他,村里的小孩子们怕他,村里的后生们怕他,村里的小寡妇老娘们更怕他。

白马河村也不例外,大队长柴琅浩就是个风云人物。他不仅上通着天,而且村里婚丧嫁娶、街邻斗殴、鸡毛蒜皮的扯蛋小事儿也都请他来出面协调。这柴琅浩也真是个人才,但凡他出马,没有摆不平的事儿。遇上那不服气的村人,他往往会大吼上一嗓子:狗日的,看把你能的,再闹,就让民兵捆了你的法绳。

如此,一片云彩也都散了。在柴琅浩的治理下,白马河村可以说夜不闭户。当然了,也为他去小寡妇家方便埋下了伏笔。不过,对柴琅浩来说,搞女人他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搞瘸狐狸就是很有力的典范。

白马河的女人风骚,头牌当属瘸狐狸。这瘸狐狸皆因腿瘸疯浪才得此雅号。

如此风骚的女人柴琅浩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尽管瘸狐狸风骚一条街,可吃到嘴里也没那么便宜。不是瘸狐狸不想勾引柴琅浩,她是想卖个好价钱。柴琅浩那是猴精一个,想让他上套那是难上加难。就这样,俩人心怀鬼胎,各自施法。

瘸狐狸道行浅,让柴琅浩占了先机。

适逢大秋,大洼里的苞米长势那叫一个好。为了防人偷,柴琅浩大洼里安排了几十个民兵看青。瘸狐狸嘴馋,老想吃个嫩苞米。可大洼里民兵看得紧,她也不敢轻易下手。理由只有一个,当年有一个外村偷青的,被民兵们给逮住了。村口大树上吊了三天不说,白马河四十八村还给游了街。柴琅浩有句口头禅,集体的东西,一丝一毫也不能丢。

瘸狐狸嘴馋,还是没管住腿。

有一天,她鬼使神差地去了大洼,偷了几个苞米往裤裆里一塞就往家跑。还没跑两步,柴琅浩端着大枪挡在了他的眼前。不用想,瘸狐狸亡魂皆冒,跪地求饶,嘴里爷爷地叫着,要柴琅浩放了他。

柴琅浩根本不为所动,最后逼得瘸狐狸没办法了,使出了女人的杀手锏。谁让自个嘴馋犯在人家手里了:瘸狐狸大张开着双腿,抬高了腚,等那东西顶进来。柴琅浩二话不说,挺起长枪硬生生插了进去。瘸狐狸长呼了一口气,忙抱住柴琅浩,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柴琅浩不再言声了,加快了动作,像钻井般抽插着,他是那样的认真,直钻得个瘸狐狸闭着眼幸福地喘息着。活爹哎,你想日死人呢,饶了俺吧,快些射了罢。死人,你倒是射啊,俺带环了,射进去没事,快点……该做的都做完了。瘸狐狸的手在柴琅浩的裤裆里划拉着,笑着骂,这家伙像个马鸟,插进去舒服死个人。柴琅浩心满意足。娘操的骚娘们,下次老子往死了日你。骂完了,光着腚立起身来,噼啪掰了几个苞米往瘸狐狸身边一扔,以后随便你吃。

家军说,这样的事儿在乡村屡见不鲜,童年时,村里有个邻居女人就是这样的,那时还未懂事。也弄不清为啥,却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好比深埋地下的一粒种子,一场透雨后就钻出了芽子。而在接下来的动静交换中,家军完成了猎人与狐狸的角色转变。曾几何时,白马河一言九鼎,敢说敢做的大队长柴琅浩,就这样被瘸狐狸给俘获了。

裹着糖皮儿炮弹,真厉害哟。

                               

家军对乡村生活非常熟悉,乡人们生活的坎坷,乡村的发展变化,鲜活的乡人形象,生活琐事等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写得真切、传神。如洋马渡的一枝花追求城里生活不成,不得不返回乡下劳动的那一段:杨秋月和荣信老汉肩扛着大锄到了地头儿。望着眼前绿油油的豆子叶,杨秋月故作好奇地用城里人的腔调问她爹。爹,这绿杆绿叶是啥东西?荣信老汉听了杨秋月嗲声嗲气的话语,一下气得七窍生烟,便要拿锄把打她。噢,是豆子。见爹真生了气,杨秋月忙改了口。临近地块一个正在耪地的后生听见后,笑得锄头都掉在地里,回村就对村人说,杨秋月满嘴说洋话哩

果不是对生活、对农村、对农民的至深了解,那是绝对写不出来的。我们常说形象是生活的反映。如果没有生活,没有对某种生活切切实实的了解,要写好某种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

家军出身乡村,他最是了解白马河乡人的。他很会讲故事。他的故事开篇即以大白马河村一枝花春榴榴与公社文宣队员马文谦之间难解的爱恨情仇为主线展开的。马文谦不仅仅是个端铁饭碗公家人,更为主要的是他吹拉弹唱无一不精,且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唱得一嗓子的好戏文。

自古风云人物多风流。

马文谦有着无数的粉丝,春榴榴就是他的铁杆,且痴迷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魔障地步。对这一点,马文谦是半点不知情的。他和新婚妻子还在家中享受着恩爱,那春榴榴已“贼”般摸到了他家的窗跟儿底下。

屋内香被红烛,屋外香腮雨淌。恩爱夫妻嫌夜短,气坏窗外“偷”郎娘。春榴榴气急败坏,恶极生疯,一块大砖头子砸了人家的窗子。

家军说,乡下人多偷。为啥要“偷”,皆因一个穷字。这乡下有偷牛的、偷驴的、偷狗的、偷鸡的、偷葱的、偷蒜的、偷土豆山芋的、更有那偷人的。不过,偷人者,多为男人偷女人。

女人偷男人者,显见。

可见白马河的女人性子有多野。不过,这也符合春榴榴这个人物形象。她自幼丧父,是她娘哭一把泪一把地将她拉扯大。榴榴娘疼孩子没缝儿,是个有名的护犊子。把个春榴榴含在嘴里怕化了,扛在肩上怕摔了,娇惯得不成个样子。那春榴榴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她娘都得想法去摘。

如此,把个春榴榴宠成了女霸王。

一切皆因:封建多反叛。


    在《白马河》中,家军塑造的众多女性人物形象,有白马河的半仙之体胡玉瑶、春榴榴、小戏子白凤花、小寡妇杜梅英、张翠娥、风骚女人瘸狐狸、暴发户徐二的女人杨秋月、乡干部的女人姚淑芬等。这些女人都有着属于自己不同层次的梦想和最爱,且内心深处都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火,到了燃点,便会自燃。

白马河出美女,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寡妇楼的姚淑芬就是后起之秀,此女子长得赛天仙一般。模样长得俊,不代表心灵美。此女子心高气傲,和洋马渡的杨秋月一样一心想着往城里跑。天意弄人,一切希望破灭后,她还是贼心不死,最终嫁给了乡干部袁万能。

小日子虽说锦衣玉食,可灯下求油的日子并不好过。

袁万能娶了这朵鲜花后不久就腻了。如此,美貌的姚淑芬连棵草都不如了,三天两头的挨打受气。挨打也好,受气也罢,她可没想着离开这个金银窝。日子久了,逼急的狗也会咬人。姚淑芬不仅有面对悲苦生活逆来顺受的一面,还有为向往美好生活而大胆反抗的一面:袁万能回家来了,一脸的杀气。门被他一脚踢开,玻璃震下来一块,落到门里的红砖地上,啪的一声,碎了。姚淑芬吓了一大跳,你发的哪家子贼火?干球你?袁万能粗声大气的,声音震得顶棚乱响。日你娘,这日子不过了?俺日你奶奶的,小心俺一刀把你们都劈死。姚淑芬不干了。她一脚踢了一个双耳罐,里面半罐麦子就洒了一地,捂在里面的几颗山杏蛋子也滚了出来。袁万能也一脚踢了门口马扎上的笸箩,顶针线滚都下了桌子底。俺日你娘的这个小贱货,不下蛋的鸡

小说要有极其深刻的生活体验,才能写得好。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作家所需要的生活体验、生活库存,其实就是一粒粒种子,早就焐在心里,焐得发热、发酵,化成心灵化、艺术化的东西,然后添枝加叶、添油加醋,让它伸延、拓展,使它更丰富、更精彩,写成吸引读者的小说

细节变成故事,这就是小说。

家军的小说之所以如此耐人寻味,还不因为它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从河水里生出来的,从田野的风里飘过来的。那一个个看似平平常常的乡村场景,不正好溢出了生活的原汁原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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