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子隽的头像

子隽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12/15
分享

寒冬有味是清欢

(冬季不会老去,清欢一直在路上。而上苍准予你我可享受的却十分有限。因此,要珍惜清欢的一枝一叶,怜惜腊梅每一次花开花谢。愿人生有足够多的清欢,成为日子的主格调......题记)

    

很多人不喜欢冬季。大概是冬季太过简单,太过安静,太过空旷。辽阔的天底下,散落着一片片瘦瘪无华的树林、空旷的土地。暖阳浅浅,一点也不热烈。一切都是素面朝天,会让人耐不住岁月里的寂寞。

我是十分喜欢冬季的。它褪去了所有的繁华,剔除了所有的虚幻,一切都那么的真实。许多不曾看清的物体,在这个裸露的季节,便有了水落石出般的感觉。冬季,一如别样的人生,那么的简单,简单到硬朗与丰盈。

冬季来了,一度流浪的心灵,也会慢慢地回归他的领地;山川不再葳蕤,重归深沉与静默;水躲在冰下,重归细水长流;人也放慢了脚步,去体味生命最深处,那些不动声色的美丽;信步于村落幽巷,看到袅袅炊烟,闻到了只有冬季才有的味道。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寒夜,老酒,炉火,孤月,梅花。一副多么令人思绪飞扬的画卷,让你去读懂寒夜的厚重,老酒的绵长,炉火的温暖,孤月的坚守,梅花的高洁。这些栩栩如生的美,美得不可抗拒,让你越发喜欢冬季,喜欢只有冬季才有的清欢。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冬夜。受命野外训练,宿营在包头西南靶场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忽如黄昏北风起,雪片纷纷大如席,一夜封门不曾出,黎明破雪寻山鸡。山鸡不曾寻到,倒是汗浸棉衣。一阵雪仗过后,战友们掬一盆白雪,放在炉上,雪之为水,用来洗漱,煮茶。极寒的冬季,造就了野训的情趣。一位老乡说,这里缺水,每每冬季三两场大雪封门,一冬煮雪为水,一直到次年的春季,雪水可让肌肤细腻红润。

当步入岁月的深处,越发喜欢大雪纷纷的冬季。无论是有雪还是无雪的午后,沏一壶浓茶,入口苦涩。一人一茶,一直喝到神清气爽,喝到无色无味,喝到晚霞升起。一人自饮,是一种闲适,更是一种修行。会品出何谓浓郁,浓郁是一种活法,不甘日子的沉寂;会品出何谓清淡,清淡是浓郁过后的归真,让你不为简单而落寞;还会品出何谓真香,真香是一种彻悟,让您在纷繁的尘世,少了些许惊恐。

那年冬季,刚来这座小城谋生不久,寄宿在城南马市街的一座小院。一早雪花飞舞,行人留下的足迹,瞬间会被大雪覆盖。参天的白杨,宛如一树树盛开的梨花,分外妖娆。低矮的房间,炉火正旺,窗台的杜鹃盛开似火。一壶陈酿,两碟小菜,喝出了兴致,竟然有些微醉。倘若三五老友共饮,定会尽兴。望望窗外铺天盖地,依旧飞扬的大雪,忽然想到了白居易笔下小饮的场面“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年乔迁新居,天气格外的寒彻,借着周末,邀了几位旧友,起炭生火,闲话旧事。屋外大雪飞舞,室内涮锅沸腾,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时分。这老酒入口虽然不够浓香,但依旧洋溢着纯粮老酒的绵软与可口,饮罢唇齿留香。

如今,面对一个又一个的暖冬,总会想起年少时的冬季。冰封大地,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凌垂,依着墙壁,古树一直垂向地面,把一条条小巷装点的美轮美奂。凌垂一直绵延到春节过后,慢慢融化,跌入地面,冰之为水。那时的冬季,只是靠砌在炕边的炉火取暖。一盘炉火,对于高大空旷的老屋,也只是能逼走一点寒气,屋里依旧没有多少暖意。便盘坐在炕上,盖一条棉被,去阅读一些没有封面的小说与杂志。三国演义,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便是最丰盛的读物。读着读着,就到了晌午或黄昏吃饭时分。那些仅有的读物,成了冬季最好的陪伴。一个冬季,会把村子里能借到的读物读上一边。

后来有了公务。每当大雪纷纷的冬日,除会议外,公务少了些许,便闭门阅读,“毛泽东读批资治通鉴”和“毛泽东评点二十四史”等大部头的书籍,多半是在冬季阅读过的。一页页读下去,纸张与文字曼妙的声音,声声入耳,内心的浮躁也在一点点释怀。在阅读的过程中,如果遇到雪花飘落,总会有一两片雪花,贴在玻璃窗上,又瞬间融化,一如蝴蝶般隐去。此时,心田会清净的如一树新开的梅花,一切浮躁不经意间早已远去。

清代文学家张潮说:“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方不虚此生耳。”冬天的景致是最为美妙的。在千里冰封的世界,倚窗远眺,可以听到冬季的律动,听到雪花的娇吟,听到天南海北战友的念想,还可听到内心世界的安静与灵动。

 宋人朱继芳有一首听雪的诗:“瓦沟初瑟瑟,隐几坐虚白。良久却无声,门前深几尺。”这让我一如身临其境,立刻回到了少年时的冬季。天空常常万里无云,却寒彻到极致。然而,一场呼啸的北风,就能唤来一场飞飞扬扬的大雪,且一场接着一场,冰天雪地,一尘不染。冬季的村落是静默的,而一个人的世界更加的安静。坐在窗前向外张望,雪落在北屋的瓦房上,房前的梧桐,被雪压得咯吱响。雪之为水,发出滴答声。唤起心底最简单的欢喜。

你沿着绵延于村落的雪巷,走不远处,就可听到喝酒猜拳声,那样激昂,阴阳顿挫,缓急有韵。你敲门而入,一定是座上客,入席先干三杯,然后按照酒场规矩,你就正式成了酒场一员。像这样三五乡邻凑到一起的酒场,比比皆是,已成为冬季远近闻名的一大趣事。

冬日的清欢,还在于赋闲中享受美食。冬季里的美食数不胜数,可最让人喜欢的当属火锅。火锅,听起来仅此有些单调,可南北火锅的品种,让你眼花缭乱,垂涎三尺。那年,北国商城开业不久,四楼的特色火锅店十分火爆,透过落地窗,西城的夜色饱览眼底。一家人落座窗前,各自涮着喜欢的食材。窗明几净的餐厅温暖如春,花架上的杜鹃绽放似火。我借着灯火向外望去,竟然飘起雪花。这况味,把这个冬夜装扮的分外柔软与妩媚。沐浴着冬日的夜色,一家人相聚,围炉火锅,随意小饮,暖意融融,让人顿觉岁月静好。

当我们以极大的不舍作别一个又一个冬季,又以一种相遇欣喜的心境,迎来新一次腊梅盛开时,总会觉得:珍惜当下该是一种生活的技能,一次人生的彻悟。譬如身处炎夏,我们会念想冬的真实与冷峻,但在隆冬腊月,又有多少人会感受到冬日的美丽?寒冬没什么不好,重要的是,我们怎样在静默的时光里,滋养身心,去迎接一场花开,相伴一场花事,在无央的岁月里,行稳致远。(序号:20191213)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