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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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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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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声声叫着夏天

知了声声叫着夏天

 “牧童骑黄牛, 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 忽然闭口立。”读着袁枚的《所见》,眼前便幻化出一幅美丽的画卷:野外林阴道上,一位小牧童骑在黄牛背上缓缓而来。他一路行一路唱着属于他的天籁——牧歌,歌声清脆、温婉、悦耳,整个树林全被他惊动了。 忽然,歌声停下来,小牧童脊背挺直,嘴巴紧闭,两眼凝望着高高的树梢。“知了——知了——知了——……”树上的蝉儿正在扯开嗓门,自鸣得意地唱呢!正是它的歌声把小牧童吸引住了,他真想将蝉儿捉住,赛一赛他们原生态的的歌喉!

那个牧童是你、是我、是他,是每一个人天真无邪、充满欢乐的童年。

春末夏初,经过几年地下修炼的蝉,醒过来,褪去铠甲,爬上树梢,精神抖擞地亮开还不算洪亮的嗓门:“醒啦——醒啦——醒啦——”,燥热便随着知了的叫声走来;气温在知了的歌声中一天天上升,耐不住热浪袭击的蝉激昂高歌,扯着“嗓门”大喊:“热死啦——热死啦——热死啦——”……“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究竟你知道什么了?仅仅是夏天的炎热吗?几场暴雨过后,秋天来了。被称作“秋蝉”的知了声声叹息:“服了——服了——服了——”;秋风渐起,树叶飘零,田野里的鸣虫相继噤了声,知了也绝望了,有气无力地叫着:“完了——完了——完了——”。是哀叹它短暂的生命完了?还是惋惜一树黄叶即将落完了呢?不得而知。

忙碌的人们此时并不在意知了的歌声是优美还是凄婉,就连一向要与它赛一赛歌喉的牧童也投入到紧张的收秋中,一任知了叫叫、停停,唱唱、歇歇。

相传,古代有个叫单(chan)的猎户,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婚后,单妻被邻家一个叫堂的纨绔子弟看中,堂便常常与单套近乎,单妻早看出了堂的不良用心,就提醒单远离堂,可心实的单不听劝告,仍视堂为知己。初夏的一天,堂叫单进山狩猎,约定在山里聚会。堂趁单出门,闯进了单家,强暴了单妻。单狩猎归来,妻子哭诉了经过,过于相信朋友的单却认为妻子撒谎,伸手打了妻子一巴掌。单妻深感委曲,悬梁自尽。此时,单才如梦初醒,悔恨交加。深夜,他潜入堂家,逼堂说出真情后将堂杀死。之后,他跑到妻子自尽的那棵大树下,大叫三声“知道了!”吐血而亡。单死后,变成了一只声若洪钟的虫,人们在“单”的前边加了一个“虫”字,便成了蝉。蝉栖在枝头,终日向妻忏悔:“知了!知了!”。单妻被单的真情所感动,也变成了蝉,终日陪伴丈夫,只是不会鸣叫而已。所以,林间高歌引吭的都是雄蝉,雌蝉则是忠心伴随着雄蝉生活。

故事毕竟是故事,但现实中的知了很早就成为文人墨客极力推崇的对象:古有文人柳永词留下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名句;辛弃疾描摹了“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美景;苏轼创设了“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的意境。现有“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童年的歌词……

知了,是属于夏天的,如果夏天没有听到知了的声音,这个夏天就会是一个缺憾。

儿时的我,没少与这尤物打交道。从寻洞挖蝉到搜树拾壳再到持网捕蝉,自是乐在其中,陶醉在其中。

春末夏初,当第一声惊雷响过之后,树的浓荫下便出现了许多小洞洞,那洞里就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呼之欲出,那便是我们等待了一冬一春的蝉。我们手执一根树棍,毫不费力的把蝉从洞里挖出来,装在玻璃瓶里,与同伴比战果。捉蝉不是为了烹炸煎炒一饱口福,真正的情韵,只在于蝉声。是想听听它那原汁原味的天籁之音。然而,我们错了,蝉在没有褪去铠甲的时候是不会唱歌的。不但没有听到它们的歌声,幼小无知不知扼杀了多少歌手于襁褓中。在大人无数次训教之后,我们不再洞中挖蝉,而开始逐树搜寻蝉壳,用来从货郎那里换取几个小糖或几块饼干以打牙祭。

当蝉爬上高高枝头歌声振林樾的时候,它那动听的歌声对我们最具诱惑力。无论是集合声,(受每日天气变动和其他雄蝉鸣声的调节);交配前的求偶声;还是被捉住或受惊飞走时的粗厉鸣声。都称得上是天籁。为了向伙伴炫耀自己有一只会唱歌的知了,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捉蝉,最好的办法就是粘。可用蜘蛛网粘,也可用黏胶粘。把一根长竹竿的一头劈开,夹上一截木棍,便成了一个三角形,把三角形蹭上几层蜘蛛网,便是自制的最实用的捕蝉工具了。据说蝉是天生的聋子,我信,不然怎么会一粘一个准呢?收入囊中的蝉总是要挣扎一番的,但那是徒劳的。几番折腾,筋疲力尽的蝉只好以不发声抗争,任你怎样挑逗,它一言不发,除非你触到它腹下的琴键。

黏胶是椿树、桃树伤心的眼泪。炎热的夏天,桃树、椿树曾经受伤的地方便流出一种胶状黏稠液体。蹭在棍头上,那可是知了的克星,一旦接触到知了的翅膀,任凭它使出浑身的解数也于事无补了。我们把粘来的知了养在用秫秸编的笼子里,外面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欢快地叫着,笼中的知了时不时发出“迟了——迟了——”的哀鸣。玩够了,我们便打开笼子门,任它逃生。我常常想,也许树上叫得最欢的就是死里逃生的那只。

炎炎的夏天,是一个人人讨厌的季节。但记忆中我最喜欢这样的季节,是因为其中拥有很多大自然的声音,尤其是大自然最原本的声音——“知了——知了——知了——”……

已经好多年没能听到蝉声了,蝉声似乎成了一种绝唱。农药、化肥,使蝉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蝉的天敌,人类肆意捕杀,使蝉失去了生活的空间。渐渐地,蝉声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似乎销声匿迹了。

前年的春天,我在镇区人工湖畔建了房,去年的春天入住。门前绿水环绕的湖心岛上树木葱茏,杨柳依依,为蝉营造了一个绝美的生存繁殖空间。今年的夏天突然在鸟叫安静的时刻,似乎冒出了知了的叫声。仔细聆听,果然是知了“热死啦——热死啦——热死啦——”……“知了——知了——知了——”……的叫声。这个熟悉而又难忘的声音,一别多年之后的再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才发觉有些东西原来真的已经渗到骨髓里去了,怀念总会在某些时候,某些场景,某种状态下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此时耳畔响起了罗大佑的《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但愿知了声声叫着每一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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