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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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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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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乡情

父亲心中的乡情,就像父亲的性格,厚重内敛。

从我记事开始,不太听父亲聊家乡的事。关于家乡的事情,我从奶奶那听来的居多。

奶奶用她好听的东阳话说:我们东阳樟村,姓韦的有一半,韦姓在樟村是大姓。

奶奶说:樟村到她娘家“梅山国丘”要走山路,过乌竹岭,北乡、南乡……

奶奶说:我们“梅山国丘”人,走出三个,就有一个姓虞的。

奶奶说:打鬼子那时,很多人逃难到“梅山屏”,连樟村人都躲到“梅山屏”大山去。

奶奶说:要不是打战,家乡的老屋就不会让火烧了。

那时,奶奶只要遇到一位东阳老乡,总要热情邀约到家中来坐坐。更热情的是还要泡一杯冰糖水给老乡喝。

“樟村”、“梅山国丘”总是挂在 奶奶的嘴边。

从小,我就在奶奶满满的乡情中长大。

家乡的两个名字:樟村、梅山国丘,牢牢地印记在我心中。

我虽然回了几趟家乡,但是只去过樟村,从未走过“梅山国丘”。我 以为樟村、梅山国丘大同小异,只不过“梅山国丘”可能靠山里些,未曾似疑多想。

父亲说话虽然满口的乡音,但是,我很难得听他说起家乡的事情。记忆中,说最多的几句就是:家乡很穷,他五岁开始放牛干农活。有钱人家孩子上私塾,他是放牛路过私塾窗外听书。家乡有很多戏班子,小时候喜欢看戏。他十五岁跟人外出当兵。

六十多年里,父亲只回过家乡四次:第一次,听我叔他们说,是抗战时,父亲黄埔军校结业路过杭州,回乡探父母。那时,樟村老家房子刚被火烧了,奶奶看见父亲,悲喜交加抱头痛哭。第三天,父亲留下两块银元,回部队去了。第二次是爷爷奶奶老了,不再呆福建,回乡两三年后,父亲带着我妈妈和我回家乡探望爷爷奶奶。第三、四次是爷爷奶奶先后去世他回乡奔丧。

那时我想:也许是父亲离开家乡太早吧。少年离家,乡情淡漠。

父亲生活俭朴规律,不抽烟喝酒,不太闲聊。一日三餐,若有三两片家乡的火腿肉配饭,就很有满足感。文革时,我跟爷爷奶奶回乡,返回福建时,奶奶带了几斤家乡的玉米粉回福建。记得那天是一家人分别一年多以后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喝着奶奶煮的玉米糊,父亲说:真好喝!从那以后,我知道父亲最爱喝家乡的玉米糊。

(父亲爱吃的家乡火腿肉)

恍恍悠悠几十年过去,我结婚,生孩子。父亲问我们,给孩子取啥名?我们说:爸,你给孩子取个名吧。父亲说:就叫巍山吧,取个姓氏的谐音“韦/巍”,意向取“江/山”,这样孩子名字叫“巍山”。

父亲退休后,假期,我与父母住一起,十天半月的,有了闲聊的时间。父亲偶有说说那过去的事情。晚年父亲病重没食欲,姐姐问父亲想吃啥,父亲说:想吃“婆婆”包的麦果(我奶奶包的那萝卜丝馅的麦饺)。 再后来,2005年,父亲去世,十几年,我们也不再回家乡。

(父亲爱吃的 萝卜丝馅麦饺)

近几年,我们兄弟姐妹都退休。有点闲,大家邀约走了两回家乡樟村。

今年,是父亲100周年纪念(1919/2019)。我们又回了趟家乡,想追寻父亲年少的踪迹。问起父亲小时候放牛地方“梅山国丘”。家乡亲们纠正说:不叫“梅山国丘”,是叫“巍山甲丘”。我即刻上网百度查东阳巍山。原来,巍山是东阳大镇,历史悠久,甲丘是隶属巍山的一个小山村,离樟村二十多里。

清末太平天国事定后,耕牛急剧减少,清同治七年(1868),江浙一带十里八乡的群众,自发组织民间耕牛保护组织济生会,禁宰耕牛。北乡设会址于巍山。那时,巍山每隔5年以保护耕牛为宗旨,在三百田演戏三天,时往往有数百个戏班同演,热闹非凡。至今还流传这样的民谣:三月三,三百田,三个班子来做戏。

 “甲丘”竹林草木旺盛,是巍山耕牛养殖集约地。周围乡村穷人的孩子,很早就被送到那放牛。

“梅山国丘”实际是“巍山甲丘”的音译,是父亲的外婆家。

(颇具历史故事的巍山屏)

在堂兄弟们的陪同下,我与姐姐,特意走了趟“巍山”、“甲丘”。追寻历史的踪迹,听老人说从前的故事。仿佛看到巍山热闹的耕牛集市,光着脚丫,跟着戏班跑的孩子。甲丘小村庄,林荫遮蔽,私塾传来郎朗读书声,放牛的牧童,驻足听书. . . . . .

(甲丘的私塾老屋)

“巍山”,孩子取名叫. . . . . . ,我恍然大悟:原来父亲的那份乡情,是那么浓那么深地埋藏在心里!

樟村与甲丘是父亲年少的摇篮,父亲的故事从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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