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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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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堂鼓

                       

                   作者:冰耘


     去年,刚从省内一家医学院毕业的郝敏,除了实习外,一有空就一股劲往图书馆里钻,他不看别的,专挑医学杂志那些高端论著拼命啃,尤其那些临床变异传染病防治知识,令其如痴如醉。

  他今年考研的终极地就是令人向往的中国最高医学学府:中国医科大学。他曾不止一次在同学老师面前发誓,不考取这座名校,誓不罢休!

   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空前新冠肺炎给了他一记重重的“当头棒喝”。

   第一个站出来投“反对票”的就是他父母,妈妈苦口婆心劝郝敏:得了,儿子你看看,传染病太危险了,这不,又走了几位大夫护士?郝敏妈妈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专翻那些最刺眼最心酸的“白色新闻”给儿子看,故意刺激他,吓得郝敏不寒而栗。

   他爸爸呢,虽然也做过几年赤脚医生,治病救人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在这场大灾大难面前,也显得非常脆弱,他不是怕病毒,而是怕失去这根靠其传宗接代的“独苗”:算了,敏子,当传染病医生是最高危的职业,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你妈怎么活啊?郝敏爸爸几乎是央求儿子放弃这次考研的计划。

   姐姐紧随其后也唱上了“双簧”,直接帮弟弟打退堂鼓:我们国家不缺医生,更不缺什么传染病大夫,你瞧瞧,湖北这次一派就派了几千数万医务人员上阵,泱泱大海还缺我们这瓢水吗?你改行得了,学什么姐都支持你,就是别去学什么医更不要沾什么传染病的边,一不留神可能这一辈子可能就废了。

   郝敏轻轻地咳了一声,没有做声,父母及姐姐的奉劝,他也并不反感。他也知道他们为自己着想,他不想让他们生气,也不想与其过多的解释与争辩,他无奈地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始终没有发声的奶奶。奶奶年近九旬,什么毛病也没有,整天乐呵呵的,就像一个老顽童。他们之间的事,对其而言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这让郝敏很是意外。

   他偷偷地给大学班主任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表白了自己目前的窘境,班主任回信很简单: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他又征询了几个哥们的意见,除得到几个“憨笑”表情包外,一无所获。

   第三天,郝敏妈妈突然接到他从武汉打来的电话,还当场拍了一段在医院的视频,父母顿时两腿一软,彻底晕过去了。

   原来,郝敏感觉在家“无望”,身边无靠,于是悄悄与逆行到武汉的几位医学院老师同学接上头了,这些先遣部队的医护“勇士”非常理解并支持他的想法。他二话没说,趁着武汉还没完全封城的时候赶紧买了票,以医护志愿者的身份,顺利“入鄂”了。

   他这一去不要紧,可是把他的家人吓得半死。

   等他们冷静下来,郝敏已经在那里干得风生水起了,他除了有时感觉气喘和累之外,都很顺畅,每天都会给家里报平安,但什么话都不说。父母明显觉得这孩子脑子进水了,或者读成书呆子了,他们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担心儿子那瘦弱的身体一旦沾上那可怕的病毒就完了,于是每次催他早点回家,可问他什么,他啥也不肯说。父母除了忐忑、焦虑和叹息外,几近崩溃的边缘,姐姐也差点气疯了。

   正当他们绝望到顶的时候,家中的老顽童冷不丁开口了:敏儿去武汉是我做的主,这个鼓是我敲的,年轻人这时候不敢去大风大浪中闯,还有什么用呢?你们别怪他,你们要怨就怨我这个老太婆吧。

   在他们看来,谁都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出如此“狠招”,儿子、儿媳及孙女顿时都傻眼了。

   老太太用拐杖在地上蹭了两下,几乎动怒了:虽然敏儿从小就得了哮喘症,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大医院名医的及时救治,恐怕现在他还是一个十足的残废了。年轻人既然选择了,这个鼓谁都不准退,你不干,他也不干,谁来干啊?

   老太太越说越来气,转身指了指对面沮丧的儿子: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咋不治好你儿子先前的病呢?我再问你们,没有高深的医术,能治好顽固的病吗?我说你们啦,也太那个了吧——

   老太太想继续吐他们的槽,又怕他们面子挂不住,只好咽了下去。

   看着他们没有做声,老太太最后下着通牒:敏儿读研的事,还是由我来做主吧!等他回来,今年必须去考,你们听不听啊?

   听!听!这时,只见郝敏的爸妈和姐姐眼眶湿润了,唯恐在老人面前自讨没趣,更怕伤老人家的心,赶紧收拾了那面被老太太差点敲碎的“退堂鼓”。

   看着三只“熊样”,老太太干咳了一声,在一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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