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之美

骆丁光

 在粤东北龙川县中部连绵起伏的群山环绕之间，矗立起以丹霞地貌著称的广东第七大名山——霍山。霍山，在我看来不是一座山的名称，而是方圆几公里险峰的总称，船头石、酒瓮石等石山组合而成。霍山因霍龙而得名，霍龙是何方神圣?他是楚汉相争时无心官场隐居于此的读书人，最终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因此后人将此处命名为霍山作为纪念。不知这是传说还是史实，不管怎样，由此可见当地的客家先民祟文化重感情。但愿这种好的传统不会丢掉。

霍山于我而言并不陌生。我家在韩江西岸的一座叫瘦埂的山窝上，天晴烈日站在山顶上，远眺整个霍山的轮廓，像一艘航母停泊在我家门前，那种傲视群山的霸气，令人神往。孩提时，在我的心灵深处萌生这样一个愿望：何时上霍山。

读初二时，班主任骆老师组织同学们登霍山。那时没条件搭客车，我们这些农村子弟个个如同生龙活虎一样，骑单车前往霍山，而且多数人的单车破旧，弄不好会掉链子或爆轮胎。我记得，从龙母中学出发，大概踩一个多钟头单车，到达山脚下大汗淋漓。然后我开始奋不顾身往山顶上冲。我仅用约半个小时就登上了船头石。船头石是主峰，是霍山最高的山峰。那时霍山还没有开发，船头石上能摆下几张八仙桌。我登上船头石后倒下来与同学们会合，然后再与大家一起又登上船头石。当年的体魄压根不知道累，完全没有疲劳感，而且既不带水也无干粮。因为我读中学时期基本上没有零花钱，哪来钱买饮料?骆老师在船头石上给同学们讲起了霍山的故事，伴随着清凉的山风，让人倍感舒服。

我依然记得：站在船头石上，居高临下，方圆数十公里尽收眼底，那一座座山岭如同被训服了的番薯陇;站在船头石上，家乡如同一幅幅美丽乡村画卷，所有的山岭都穿上绿衣裳，绿得沁人肺腑;站在船头石上，韩江像一条洁白的织带在群山之间环绕向粤东流去。

时过境迁，我客居他乡多年，两鬓染霜，由于长期从事文字工作鼻梁上还挂起了近视眼镜。近一两年，关于霍山大兴土木的文图经常出现在微信群朋友圈，于是上霍山这个想法在我脑海越来越强烈。距离第一次上霍山，已有二十多年了，虽然山还是那座山，但是经过开发建设，登山体验肯定不同，而且人到中年登山感悟也会变化。况且，珠霍公路开通多年了，这一条由我家珠塘通往霍山的公路我还没完全真正走过一趟。这也未免有些遗憾了吧。

2017年9月20日下午，我刻意要把这时间写上。这是我第二次登霍山的日子。初秋的家乡，已过秋收时节，睛空万里，天热程度不亚于盛夏，让人感受到“秋老虎”的厉害。从省道转进龙母镇珠塘村，跨过韩江就是张坊，然后到达铁场镇珊田村，不用多久就进入田心镇东江村。将车直接开进霍山山门，沿着山路一直开上停车场，然后步行开始登山。同行的是种茶叶的朋友雄文，他是土生土长的田心人，他种的茶叶就叫霍山绿茶。其实在龙川以霍山命名的商家、商品琳琅满目。龙川注定与霍山结下不解之缘，龙川人心中的霍山情结也就好理解了。

我们沿着台阶往上走，两边绿树葱茏，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虫鸣蛙叫好像凑响田园交响乐，虽是秋日，不时还有不知叫什么的山花映入眼帘，令人耳目一新。灵山寺建在一个大岩洞，外面门面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据说有半个足球场的面积。随着游客的增加，相信这古寺的的香火会越来越旺。经过古寺正门往前走的是水泥栈道，这道虽然没有玻璃栈道惊心动魄，但有的建在悬崖上，走在上面心跳仍会加剧。玻璃栈道仍在建设中，一定比这水泥道更加刺激，或许游走霍山玩得就是惊险体验。这倒也符合游客的需求：险峰险境让人体验不一样的感官;静谧环境让人暂且放下尘世的袭扰;田园景色让人的身心得到回归自然的放松。

当地东江村的杨阿姨在两山之间的一块空地摆卖特产药材等，笑容可掬。雄文问她有没有凉粉。她说卖完了，放下手头的活计给我们倒茶：“喝茶，有甜茶，刚煲的，还有点烫。”说实在的，我跑过不少景点，如果像她这样一见到有人坐着，就跑过来倒茶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茶不仅是解渴的，而且带有人情味。即使带有营销的成份在里面，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待客之道。

我对她售卖的特产不太感兴趣，倒是她用塑料盘及“蛇皮袋”装的药材感兴趣。她说塑料盘里的是还魂草，另一种是串珠莲，都已经拔了半个多月了，还是长势良好，生命力非常强的，对身体很好的药材，还魂草有人喜欢搬回家里去种，不用泥土，用水来养放点石子就可以生好几年。她把还魂草放在户外曝晒两三天，拿回来放点水又活了。这两种药材采摘于霍山的悬崖峭壁之上，人工采摘担不少风险呢。还魂草、串珠莲生命力极其顽强，这不正是我们客家人所祟尚的刚毅不屈的精神吗?倘若客家人没有这种精神支撑，不可能开疆拓土四海为家扬名世界。

雄文说：霍山药材不好随意采摘，最好保护起来，随意采摘可能灭种。杨阿姨说，靠山吃山，村民要吃饭，而且物以稀为贵，霍山这些药材大把的。我想保护开发霍山的理念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树立起来，需要潜移默化引导更需要惠及当地村民，毕竟多赢才会皆大欢喜。

回来东莞后，我在微信朋友圈问这两种药材的学名。还魂草原来叫卷柏，串珠莲一说是铁皮石斛，一说是石角兰，但都是珍贵的野生药材。霍山上的药材一定还有不少，这可是天然的药材生长地。

我们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上爬，行至中间地段时，我的心跳又加快了，脚有点发软，压根就不敢往边上看，低头一股劲往上挪。走到山顶上却是封路了，玻璃栈道正在施工，运送物料的陈师傅说，玻璃栈道不到两百米长，有一个观景台。我纳闷，如果行走在玻璃栈道上惊吓过度该怎么办?陈师傅说只要不往下面看就没事的，一直往前走，如果往下面看了怕了，这时可以往边上靠，边上有塑胶栈道，这就与水泥栈道一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站在山上，我审视着这一块块巨石砌成的石头山，有的山峰就是几块巨石堆起来的，没有水泥连接，缝隙仍然可见，而且还是比较大的那种，但是为什么这千百年来就不见它倒塌下来，却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霍山方圆数十公里都是丘陵山岭，山不高绿衣裳，而霍山在这山岭中冒出来，显得与周边的山岭格格不入自成一体，这又该作何解释呢?霍山周边的先民们迁此定居，其实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智慧，他们难道不担心巨石滚落遭遇灭顶之灾?不过时至今日这种担心杞人忧天。这上天赐予龙川人民的宝贵资源，有什么理由不加以利用呢?

我深知对于霍山，作为一个文字匠，无论对于游霍山还是写霍山，我均为走马观花道听途说知之肤浅，无法深入探究。但我坚信，以险峰著称的霍山开发持续深入，一定可以带动龙川旅游造福龙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