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诗人翁森《四时读书乐·其一》中有句:“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读书好。”我是一文人,自是爱读书。读书,可以增长知识,开阔视野,丰富情感,沉淀心灵,升华人生。
最近一个阶段,我始终放在床头的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心灵放歌》,是天津散文研究会原副会长徐桂兰大姐,在“晋泰轩杯”三晋采风之旅晚会上赠送的。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阅读几页,油然生出一缕忆起往昔的笃实情愫,便有一种捧书思人之感。我与她相识已经8年,因她大我几岁,私下里便称其为大姐。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亲姐般牵挂我、帮助我、鼓励我,那样一种真诚的关心关爱,令我动容感念!
徐桂兰大姐是一位性情中人,是非常注重感情和讲义气的那一种。她为文亦是情感真挚,不矫揉造作,不无病呻吟,感染读者,引发共鸣。该书共分《散文·随笔》《人物专访》《附录》3卷,53篇文章,基本上都具有“随心而动、心之所向、行之所致、缘情而作、以情动人”的特质。因而,她那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方式,以朴实无华的语言表达出来的手法,才如此催人泪下,才如此触动心灵!
徐桂兰大姐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与新中国一起诞生、一起成长、一起见证新中国的风风雨雨,有着深厚的爱国情怀。开篇《五星红旗,神圣的旗》,融入了“五星红旗用烈士的鲜血染成”“五星红旗让中国人扬眉吐气”“五星红旗激励着中国人维护祖国尊严”“五星红旗在体育赛场彰显国威”“五星红旗永远飘扬在中国人的心中”“五星红旗引领我们永远向前”6个元素,深切地表达了她对五星红旗的崇高敬仰,由衷地抒发了她对伟大祖国的无限热爱!她以《红旗飘飘》中的一段歌词表达心声:“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为你欢呼,我为你祝福,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这不是在唱高调,而是她发自肺腑的声音。她是在五星红旗的辉映、祖国母亲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质,树立了无私奉献的精神。当她“从东北的一个县城调进天津,在劝业场繁华区扫马路”时,没有丝毫抱怨,不辞劳苦,爱岗敬业。每天深夜,她和同事们伴着街灯上下班,忙碌在17条道路、164344平方米的责任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其辛苦可想而知。但她却坦然地说:“灯,给了我慰籍;灯,给了我勇气;灯,给了我平安。”“灯,就是我的独钟。”是啊,8公里左右的路程,只有街灯与她为伴,岂能不让她对街灯情有独钟?!我知道,在这里,她字面上歌唱的是街灯,实际上歌唱的是新时代、新生活!
在《散文名家的风范》里,徐桂兰大姐深情讲述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原会长张宝树老师,为文学爱好者传道授业、指点迷津的感人故事;为她精心改稿、潜心施教的温馨瞬间。她如数家珍,每一个文字都是一种情感的释放,既浸润了读者的心灵,也抚慰了自己的灵魂。
《“蒙”字的魅力》一文,很深情,又很扎心。徐桂兰大姐这样写道:“‘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这里说的‘故知’是指人,而我遇到的‘故知’则不是人,它是车牌,是车前后挂有‘蒙’字头的车牌照。”1993年9月底,她随下乡返城的丈夫,离开家乡内蒙古奈曼旗,调到天津工作。人在他乡,夜夜思故乡。为慰藉思乡之情,多少年来,她以遇见“蒙”字头车牌的车为幸事。她虔诚地说:“我还是希望在天津的马路上常看见‘蒙’字头牌照的汽车,并感激它们以往对我心灵的慰藉。”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客居异乡半个多世纪,故乡一直背在我的身上,不论是在奔波的路上,还是在临汾的大街小巷,只要发现冀Ε(邢台)车号,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方设法上前打探一下,问候一声,只一声乡音,心中便会滋生千缕情丝。身在异地他乡的游子,唯愿常听到乡音,常遇到故人,让乡音抚慰乡恋,让乡情绵延人生。这就是乡愁,这就是共情。
读罢《不尽的思念》,我的泪水潸然。我懂得,这种悲切的记忆里,蕴藏着徐桂兰大姐对父亲深挚的怀念,也蕴藏着她深深的悔恨和内疚。她说:“父亲死于那不堪回首的动乱年代。”从她那字字血、声声泪的诉说中,我了解到,父亲蒙冤遭到摧残,尽管受到“拳打脚踢炉火烤”“钉子板打万能带抽”“雪飘之夜扒光衣服挨冻”等非人的折磨,依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了无辜的人们”。父亲的坚强与无私,令我由衷敬仰!尤其是读了那段“父亲被放在马号草屋子地上的一块板子上,他全身伤痕累累,上身全肿着,肥大的棉袄勉强能系上下面的几个扣,脖子肿得根本系不上棉袄领扣;背部是紫红色,布满密密麻麻的钉子眼;臀部像黑锅底,肿得很大;头发被捋得没剩下多少。那紧皱着的额头,是父亲抗击严刑拷打的标记;那张开着的嘴,是在诉说着世事的不公”的浸满血泪的文字,我的胸口好像被人捅了几刀,钻心疼痛,泪水止不住地流。我暗暗思忖,她写这段文字的时候,笔头一定会觉得千钧重,心头一定会有山一样的苦痛、海一般的哀愁吧?!这是父亲苦难而悲惨的历史,她铭刻于心,是不会忘记的。以至于“逢年过节,我都默默地呼唤着:‘父亲,回来呀!’当我终于清醒过来,确信父亲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我又一次地悲痛欲绝。父亲的一生,是那样地让我悲伤,让我感叹,让我思绪万千。”顿时,一种崇敬之情,再次从我的心底升腾起来。顷刻,一股凄凉悲伤之感又袭上我的心头,不禁潸然泪下。我心际间蓦然出现一道阴影,越来越深、越拉越长。是啊,父亲给予女儿的总是很多很多,而女儿回报父亲的却很少很少。这难道就是人生不可避免的悲剧吗?!我真想当面劝劝她:“别总是回忆那些悲切的往事了,多想一些高兴的事儿,好吗?”然而,父亲遭受的苦难,岂能往事如烟?!岂能随风而逝?!她说:“36年了,时时想,天天念。骨肉之情忘不掉,绵绵思念写不完。忘不掉写不完,冥冥之中父女的情分藕断丝连,息息相关。父亲,永远活在我心中的父亲,接纳女儿这不尽的思念吧。”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那种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遗憾,必定相伴终生。
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当徐桂兰大姐有了天真烂漫的儿子后,每次照顾儿子喝水、刷牙、洗脚时,都要触景生情,忆起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之情。从《儿子为我过生日》《我的两个儿子》《我们这一家子》篇章里,我读出了母子深情、读出了温馨快乐、读出了幸福美满。在这样愉悦舒心的日子里,她更不会忘记“留得清白在人间”的父亲。清明时节雨纷纷,思念浓浓泪儿飞。她一定会在这个祭祀时节,把浓浓的思念送给逝去的父亲。说真的,读着《不尽的思念》中的一字一句,我好像听到了一曲饱蘸生命血泪的悲壮哀歌,心情十分沉重。她说:“在父亲走后最初的几年里,我不以为父亲死了,总觉得他是出差在外。”受她的情绪感染,我也不由自主地悲从心中来。我反复品味那情感真挚、感人肺腑的文字,切实感受到两代人心中的渴望。可这渴望之中,又隐藏着多少苦涩、多少悲切、多少无奈、多少遗憾呀!
触动我心灵的,还有那篇《我多想叫他一声“爹”》。 徐桂兰大姐在文章开头便直言相告:“我的爹姓李,名润亭,我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我和爹相知于1970年,相识于1979年,诀别于2004年,而且,直到爹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听到我叫他一声‘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着实让我动容。瞬间,我的好奇心涌起,从字里行间一探隐藏的“秘密”。原来,她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爹写给父亲的信,得知了他们情谊契合,亲如兄弟的不同寻常的关系。由此,她和爹开始了书信来往,爹尽己所能地为她提供帮助。与爹的几次见面,使她更加感受到爹的可亲可敬,好想好想跪在他面前叫上一声“爹”。可是,她当时遭遇的境况很凄惨,根本不具备孝敬爹的条件,“如果跪倒在爹的面前叫一声‘爹’,无疑是给爹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她痴痴地想着,等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再认爹,再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却不知,“直到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也永远地失去了这最后的机会,我在他的灵前,掏心裂肺地叫了他一声‘爹’,算是实现了我认爹的夙愿。只可惜,爹没能亲耳听到迟来的女儿的声声呼唤,没有享受到女儿的回报!”在文章的结尾处,她的感恩之情,更是挥洒得淋漓尽致:“我多想喊他一声‘爹’!可爹走了。我决心当我到了另一个世界时也一定还去找爹,要当面喊他一声‘爹’。我要回报爹,孝敬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热烈而又真挚的情愫,感天动地!
从事情感散文创作多年,我始终认为,文章的最高境,是真情涌动,触动心弦,徐桂兰大姐的文章就具有这一特质。沉浸在她营造的情感世界里,聆听着她那触动心灵的“歌唱”,我心中的那根情感琴弦,时时刻刻被触动、被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