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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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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摆手

无声的摆手

文工

 

同学来电话,说七月初来西宁。放下电话,十多年没见面,脑海底漂浮起了她,忽隐忽现。

    她,品学皆优,算得上同年级的一位才女。俏丽的脸,火辣辣的性子,甜甜的嘴,高挑的身材,衣着得体,惹得个别师哥师弟对面走过还会一回头,更有一位青年教师悄悄托人牵红线搭鹊桥。她,一切都好,就是抽烟不好。

    抽烟,她出于好奇,别人“品尝一口”的盛情之邀,品尝了一次。好强争胜的她,便难于启齿拒绝二次、三次-------,慢慢地便被卷入了吸烟的人流。

    大学生吸烟,让人烦,更何况女生。劝她的人也不少,每次,她都笑眯眯的静静听,听完,似耳旁风掠过,随之无影无踪。养成了坏习惯,要改,难啊!

七月,西宁最舒适的月份。

我俩是四川人,来的当晚,请她吃火锅。

窗外,满天星斗,树影婆娑;窗内,火锅沸腾,喧哗声此起彼伏。

吃着鲜嫩味美的羊肉片,一瓶啤酒下肚,脸烧乎乎的,额头上渗出细小汗珠。她用纸巾揩去额头汗珠,手慢慢伸向精巧小手提袋。我的心一抽,掏烟,坏习惯怎么还没有改?点燃烟,她深深吸了一口。一只手用长筷夹着肉片在火锅里烫,吐出的呛人烟气混合水汽向四周窜开。我脸露微笑,轻言慢语:“还抽烟!”她一点不觉得意外,反问我: “现时,不是流行,香烟是交际中的‘和气草’吗?”鬼扯!刹那间,我真不相信对面的是同窗的她。怎么会变这样,冷得我微微颤抖。还是劝了一句:“别的不说,上帝眷顾你,给你修长纤巧的十指、一口皎洁的牙齿,可你,手指让烟染黄,牙齿让烟熏黑,实在可惜。”一说完,我真还有点后悔,对她,这些话太苍白无力。她瞟我一眼:“不就是戒烟嘛,等一等,又不是马上要死人。”

    不戒烟,是不会马上死人。人世间,多少该做的事,等不起啊!等一等,等一等,再等一等 ,时间正是在等一等中悄悄溜走,到头来只会等来无尽的后悔、哀叹。

星期天,陪她去塔尔寺。

    沿途,瓦蓝蓝的天,白云朵朵,流水青青,树木葱茂,广袤田野,宁静清爽。一路上,风吹“经幡”,脆声入耳,声似人语,勾通了凡世与灵界。

塔尔寺是高低相间、错落有致、巍峨雄伟的佛殿群落,是藏胞心目中佛的聖地。

小金瓦寺宏伟壮观,殿堂供奉着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的金身坐像。殿堂内,四周供奉的各尊佛前,长长的香案上排列着盏盏金色油灯。成百上千盏油灯用柔和的金色光芒,导引着礼佛人在佛的灵界徐徐前行。我跟随礼佛的人,向油灯里恭敬奉上灯油。

    看着我虔诚的样子,她疑惑问我:“你信佛?”

    “向佛前油灯上油,只是拜佛的一种仪式。佛,自在于心。佛的本源,是感化信众,从善戒贪知足,言行举止要利家利民利国。”

在小金瓦寺宗咯巴金身坐像前,有的朝拜者对心中崇拜的佛顶礼膜拜、有的一次又一次“磕长头”。雅鲁藏布江奔腾江水生生不息,“磕长头”者在坚硬厚实的红砂石条地上烙下了双手的指痕、双膝的膝盖痕。

看着红砂石条上,“磕长头”者烙下的深深印痕,我俩陷入了沉思。

在去转经筒殿堂的路上,突然,她困惑地问我:“‘磕长头’者真相信有神,神真能赐给他(她)们福?”

“‘磕长头’者多是纯朴厚道的普通信众,礼佛,只是祈求佛的护佑、家人能平平安安。他(她)们能够吃下沿途种种的苦,从始坚持到终,全靠信佛的信念支撑,享受那精神上的满足。有信念,心灵就能安稳、清明。”

快晌午了,顺着殿堂的红墙廊道前行,有点疲倦了,她点燃了烟。转过拐角几步,我停下了脚步,她也跟着站了下来。一间双门敞开的屋内,地毯上双腿盘成金刚跏跌围坐着八、九个藏族喇嘛,手不停地揉捏着碗里的糌粑。他们中间,有一个小喇嘛,十一、二岁,穿着绛红僧袍,肤色略显暗红,自然的健康美,红润的孩子脸上还有一些稚气。

突然,小喇嘛抬起头,可能是她刚吐出的一个淡蓝色的烟圈,呛人的烟味刺激了他。他俊俏丰满的脸上,一双会说话的明亮大眼睛望着她,抬起手向她慢慢地轻轻地摆了摆。瞬间,她脸红了,惭愧的迅速弯下腰,在地上把手中的烟用力狠狠地杵灭了,站起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心灵清澈的小喇嘛,那会说话的眼神,那慢慢的轻轻的摆手,身临这圣洁的境界,你的心能不感动吗?

人心不是铁铸的,真的被感动,就能迸发出洗涤心灵上污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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