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人,在大山里出没
他靠什么来维持生活?
是树上的飞禽、野果
还是(僧人)手里的衣钵?
他豢养了两只爱犬
一只是大黑,另一只是阿黄
整天围着他团团转
就像身边的儿女一般
一天傍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
回到家——山里的洞穴
把仅有的一只狐狸
一分为二,大黑和阿黄各得一半
天哪,它们俩真是狼吞虎咽!
看着它们贪婪的样子
他开心地露出了笑脸
把简易的洞门堵了堵
——直到他认为安全
自己什么也没有吃,就躺
在枝条编成的床上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他做了个梦:
一天早上,一场大雪堵住门洞
他好不容易才把洞门打开
大雪已经没过膝盖
看,那参天的树上
一群群野鸡,在啾啾地把歌唱
他心想,如果把它们都抓来
那可是我和爱犬几个月的口粮
眼前的情景,让猎人欣喜若狂
他急忙在门口打扫个空场
拿来绳索和箩筐,又抓来几把米
只见那些野鸡嘴真急
已经快飞到他的身上了
这稍纵即逝的奇遇,促使
他的脚步慢慢地向前移
伸手刚要抓取
突然,被爱犬的哼叫声给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天还黑着呢,你俩叫唤啥?
是不是食物少,你俩没吃饱?”
他正在想着想着,猛然间
他发现门洞口有两颗光亮
在摇晃,还伴有扒门的声响
他感觉有些发毛:
“莫非是山上的饿鬼来把吃的找?“
光亮时隐时现,而且扒门
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急忙用哆嗦的手点燃火柴
隐隐约约见有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见到火光,迅速遁逃
他缓过神来,迅速地把要倒
的洞门堵了又堵,看了又看
外面漆黑一团,寒风中
树叶莎莎作响,让人心惊胆颤
他这一宿几乎没怎么合眼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出来
门外,在踏平的干草上
寻找不出可疑的痕迹
很难断定昨天夜里
是何等“贵客”来光临
(说到这里,读者应该知道结果
他——原来是一位打猎的)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
虽然整天忙碌,可收获甚微
大黑和阿黄瘦了一大圈
即使是这样,看到主人的笑脸
它俩还是摇头晃尾
猎人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
终于有一天,他收拾一下行囊
堵好洞穴的门,下了山
他和爱犬来到小河旁
打听这里居住的人家
放羊娃指着那座孤草房
使了个鬼脸,便匆匆离开
猎人朝着这户人家走来
敲了半天门,只听见个女人声音:
“请问何方客人来乞讨
怎么还领着两条狗?”
猎人回过头来,吓一跳
这个女主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长得五大三粗,相貌丑陋
说起话来,就像坐在缸里头
“啊,女主人,我是这山上打猎的
冬天一直没有下大雪
猎物不好打,我们是连累带饿
请看在老天爷的份上
能否给我们找个歇脚的地方”
“看你们挺可怜的,那就进来吧!”
小屋子不大:外屋是厨房,里屋是小炕
女主人样子吓人,心肠却蛮善良
她给猎人和他的爱犬拿来
一些开水和食粮
这天晚上,女主人
在外屋的空地,搭了木板床
猎人向女主人拜了又拜
大黑和阿黄的尾巴
也在不停地向女主人摇摆
猎人躺在板床上
爱犬伏在他的两旁
女主人回到了小炕
半夜里,猎人从梦中被惊醒
“我的娃呀,你怎么让狼叼走了
娘半夜里总是把你想”
女主人站在地上
又哭又唱,像跳大神一样
大约一刻钟的光景
只听扑通一声,她又倒在炕上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猎人吓得不敢大声喘息
大黑和阿黄也未解其迷
第二天一大早,猎人醒来
他决定不能再久留
女主人正在打扫着当院
见猎人起了床,她的热情丝毫不减
就像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急,你们连个地方都没有
就在我这里多住上几天
我到村里再打点儿酒
天这么冷,也好暖暖身子”
女主人前脚刚跨出门
猎人就紧跟着溜进了村
在村子里转悠大半天
没有找到寄宿的地方
无奈,还得返回山上
一路上,猎人还在想
昨夜里发生的事情……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和爱犬
快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洞穴
大黑和阿黄兴奋地在前面领路
猎人也是紧追慢赶
突然间,他的两只爱犬
夹起尾巴,止住了脚步
猎人已预感情况不妙
原来,洞穴外有一只狼在放哨
见有人来,它一声嚎叫
给狼群发出了警报
一眨眼,洞穴里串出来七、八只狼
朝着猎人和犬的方向做包抄状
猎人脑海里立刻浮现了
女主人夜里跳大神的情形,心想:
“你们这些吃人的群狼
我要把你们统统地赶尽杀绝”
慌忙中,猎人向天鸣放一枪
听到这枪的声响
狼群往回跑几米远,又停下来
紧接着,猎人又迅速点燃
随身携带的桦树皮
看到这明亮的火光
还有吱吱的桦树皮的声响
群狼退缩回去
——有一半退到洞穴里
桦树皮快要燃尽
猎人冷静下来,改变了主意
决定马上离开,脚步在慢慢后移
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
猎人和爱犬又退回山脚下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
猎人还在不停地徘徊……
突然,他想起最初上山打猎
时的那个旧洞穴
去那里,或许还有点儿希望
于是,他带着大黑和阿黄
从另一个山道进了山
树梢上,升起一轮银色的月亮
照的林间小道宛若轻纱
猎人和爱犬在林间不停地穿行
碎影飞快地在向后移动
此时,他们对家的渴望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那个洞穴
洞穴里,腐叶积一尺多高
猎人撂下行李开始打扫
大黑和阿黄在不停地打闹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大亮
猎人从昏沉中醒来
望着两只爱犬直发呆
终于有一天,猎人病倒
连续数日发高烧
整天胡言乱语,做噩梦
等他痊愈时,爱犬已是骨瘦如柴
此时,猎人忧虑忡忡,心神不宁
他心想:“自己已近天命之年
两只爱犬是唯一的家产
再靠打猎为生,几乎不太可能
大黑和阿黄也几天没有进食”
想到这里,猎人泪流不止
思虑再三,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从今天开始,得放弃离群索居的生活
于是,他带着爱犬离开了大山
告别了曾居住十多年的洞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