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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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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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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滨的一枚别针

兰州植物园就像黄河之滨的一枚别针,晶莹地镶嵌在母亲河的衣领中。兰州植物园距离黄河之滨不足两公里,其中数万种植物和花卉郁郁葱葱,茂茂盛盛,一年四季精心地装扮着兰州城,让兰州城在花的海洋里惬意地荡漾,在树的巨阵里悠扬地歌唱,呈现出一副土气但绝不俗气的高贵。杜丹、菊花、郁金香以及其他“姐妹花”竞相怒放,杨柳、白桦、参天松以及其他“兄弟树”挺拔高俊,每每像个西北汉子一样以他宽大的臂膀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畅游植物园是兰州之行必备的科目,尤其是炎热的盛夏,客人一脚踏进那林荫遮天、密不透风的人行小道,便言不由衷地发出一阵呐喊:“这哪里是黄土高原,这简直是避暑天堂!人间胜境!”

我在黄河之滨学习生活了二十余年,最爱的去处要数兰州植物园了,最爱去的季节要数秋天。秋天的植物园虽说少了几分生气和韵味,缺了几分妩媚和惊艳,甚至有点干瘪,干瘪得像生完孩子的孕妇。但正是因为有了秋天,我们才体会到夏天的惊艳和浓烈,夏天的兰州植物园是那么得惹人喜爱,甚至爱得人声鼎沸,爱得前呼后拥,爱得甜言蜜语,爱得受宠若惊!秋天显得有些孤寂,满树的叶子随着北风轻飘飘落下来,像是使了一丁点儿的轻功夫。地上的三叶草泛着青绿色,尽管努力地装嫩,但难掩生命凋零的惆怅。

一片人工湖像颗葫芦镶嵌在植物园的中央,又像一面平平的玻璃,皮球,黄鸭小船,饮料瓶,芦苇,烂拖鞋,都凝固在了这一块沉睡的湖面上,失去了新鲜的血液,失去了蹦跳的活性。夏日的湖面该是多么的喧闹啊!看,一个胖得油光满面的爸爸,一个俏得如细腰蜂一样的妈妈,还有挥着小手手的孩子,同乘一艘背着一顶凉棚儿的黄鸭船,大人、孩子使出浑身的劲轮番踩蹬,小船便愉快地荡起了秋千,霎时,“咯咯咯”的笑声紧贴着湖面电波一般滑到了湖的另一头。瞧,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啦!

湖的四周全是各色各样的树木,秋天,仔细一瞧,树的倒影怎么不在湖中,湖的倒影呢?些许在夏日快要结束的时候早早地爬上了树梢吧。最数迷人的是一棵棵白桦树了,叶子黄黄地铺了一地,像人工一把一把均匀有致地撒上去的,极像灿灿的黄金,看上去是多么的松软。喂,风儿稍一鼓动,还会扭着小腿“扑腾扑腾”往前跑呢,跑到你的脚面上,扑簌簌地挨着了你的肌肤,似要急切地亲吻你呢,难道说它在脱离母体之后还那么痴痴地爱着人们?

突然,两个身影闪现在树林中,静静地坐着,一位长发紫衫的女孩,一位文静腼腆的男孩子,背靠着背,没有说话,他们的面前铺满了像地毯一样的树叶连绵不断。那金黄蹿了一地,也蹿上了我的眼帘,更蹿上了少年的心头吧!哦,此刻多么的温暖啊,想必暖流一定是酣畅地流进了年轻人的心田。他们为何背对着?是若有所思,还是瞻望未来?是心心相印,还是心存芥蒂?是无言以对,还是空想红尘?哦!此情此景,年轻的人儿,但愿可恶的狂风不要把你们吹散。

湖边矗立着一棵足有十丈来高的杨树,一位戴着白沿帽的老翁就蹲坐在树底下,他的前面架着一个黑色的炮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斜上方六十度角的地方,哦!斑斑点点的树身上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洞,原来是鸟儿们的巢穴呢。怎么不见鸟儿啁啾啁啾的鸣叫声呢?突然,嚓!嚓!嚓!嚓……照相机的快门声急促地响起,我连忙以三步一跃的姿势飞奔上去,镜头瞬间变成了一幅多么美丽动人的画面——一只灰白相间的大鸟啄着虫子飞旋在洞口,翅膀不停地扇动着,一只黄口牙的毛茸茸的小鸟探出头来,嘴巴幼稚地张着,张着,挣扎着没有多少劲的翅膀,仿佛在亲昵地喊着“妈妈,妈妈……”

再顺着兰州植物园新开的二级路,一条仅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小路,七拐八弯,走过五百六十三步,就来到了一片枫树林,啊,全身的叶子红彤彤的,像被鲜血无一例外地染了一遍,带给人们心底的震撼是那样的强烈——秋日,难道血脉喷张?是,即使在秋日,生命也有激情。腥红腥红的叶子,泛着一阵阵炙热的光,相信,周围的叶子也被它深深地感染了。

我一个人就在这无边的景色中悠闲地漫步着,努力地思索着,哦!我的心肝儿,怎能将秋日思索得透?或许在思索人生吧。哦!不要,人生比秋日还要大,人生比秋日还要绚烂多姿,人生比秋日还要更加厚重。

沿着弯曲的小径,惬意地走着,快到小路的尽头,我目光一转,看见先前杨树林中两个年少的身影,一个挽着一个丝绸般的细腰,一个靠着另一个俊朗的肩膀,迈着极轻极轻的小步,向前,向前,渐渐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

鸟儿没有叫……鸟儿也没有吵醒整个秋日,鸟儿也没有吵醒整个兰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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