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般的麦子
见到这片翠绿的映成一望无际荡漾成无限波海的麦田,没有流氓耍赖的狂风,没有血雨腥风的冰雹,我却轰然倒地,嚎啕大哭:“我有好些日子不认识你啦!”
我是吮吸吸着你的奶水长大的,我是嘬着你的面汁长大的,我是数着你的饱涨的颗粒长大的,我是摸着你圆骨笼墩的身躯长大的,我是依偎在你的肩膀上仰望你长大的,我是把你当星星一样盼当月亮一样盼长大的。
然而,今天我似乎不认识你了。今天,我像一个没了记性的老狗一样忘记了你。
犁铧像戟刺破了坚硬的土地,老叫驴撅着沟子一步一步趟过你生存的土地。我,还有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把屎尿揉成团喂进你的脚下的泥土里,你连同天降的圣水孕育成新的生命。
这种生命,祖先们都亲切地叫作麦子。
曾经无数个日子,我感到我们的距离是那样的近,我们的心脏是那么的同频共振,我们的呼吸是那样的流畅,我们的脉搏是那样惊人的一致。这一切,蓝天上多情娇媚的白云看在了眼里,从田野里一跃而过的鸟儿看在了眼里,他们深情地告诉了我:“长鸡巴的娃啊!是麦子养育了你,是麦子让你长得像个站立的人,是麦子让你活成一个有力量的有骨头的硬气的男人!”
大馒头,宽面条,油胡萱,手撕面包,煎饼果子,哪一个能离开麦子呀,除非你的嘴巴早已被贪婪贴上了坚固的封条。做官的,打工的,开小卖铺的,跑车的,开飞机的,搬砖的,挖臭水沟的,当小三的,哪一个能离开像娘亲一般亲的麦子呀!
我娘亲一样的麦子啊,我怎能将你忘记!怎能将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