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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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卖小吃的人比卖水果的人来得早些，不是早几年而是早十来天的劲。卖小吃的人看着卖水果的在收拾店面就镀步过去，问了一些闲话后又问，敢问贵姓啊？
卖水果的笑了笑，说，不敢，姓王。
哦，王水果。卖小吃看着这个穿着普通的人，出口就给这家斜对面店面主人起了个名字。
那，您呢？
不敢，免贵姓郝。卖小吃的表情好像是只有他这个姓“好”一样，要不然就是觉得自己的穿着比王水果上了零点几个档次，因此，头仰着。
王水果笑着说，嗯，好小吃啊。
两个人笑了笑就各忙各的了。
这条紧挨着大街的巷子一开始只有几家做生意的，家数少 ，生意也不见得好。两千零几年，从农村出来的人还不是很多。巷子里的村民收完最后一料秋庄稼，他们的最后的一片土地就彻底被开发商买走了，现在看见有人租他们的房子，一个个暗暗用鼻子笑租客，心里说，瓜怂！这条巷子也能做生意不成？脸上却只是挤出了半个酒窝，说，好着哩，好着哩。毕竟这儿挨着市区么。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好小吃朝王水果的店面踱步过去。
王水果，咋样啊？他眼见着王水果昨天倒掉了半框烂橘子，今天装作不知道，说完还看了看从他身边走过去的人，想让别人也听见他的问话。
我都后悔丢了家里的地了…
王水果说。好小吃看见他摊子上的橘子果然不怎么多。
王水果知道昨天他倒水果被好小吃瞅见了。
王水果倒是大方，大方地大倒苦水，说，城市生意不是想象中的模样，还不如跟集赶会时候的生意麻溜。
我都有回家的渴望哩。王水果的渴望两个字让好小吃一口唾沫咽偏到气管里，心里说你真会用词啊，还电视剧哩。
你呢？王水果调转枪口问干咳着的好小吃。
好小吃说，你不也看得清清楚楚的么，烟筒多时候冒过粗粗的烟了，风葫芦多时吼过？我也想念我在村里转悠卖饸络的闲淡时光哩。
王水果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得多弄几个花样，你烧饼加菜的花样太少，是我，就弄几个新鲜的，比如香菇炒肉，花白炒肉，还能多要钱。
好小吃说，你哪里知道卖饭的道道啊，一斤肉七块，一个肉夹馍你卖两块五，没有什么利润。我倒是觉得你的水果应该直接去地里去批发，再换个大个的冰柜，才行。
王水果笑了笑，是那种用眼睛在笑的表情，意思是你太嫩了，隔行如隔山哩。
不知道过了几个月还是一年的时光。
好小吃在对面又喊王水果，声音好像是他让炭火烧了手似的，说，不是要回去么，没有回去啊？
飘过去的声音里有一股煤烟味。
王水果正在擦洗摆放水果的竹篮篮的缝隙，新买的装水果的篮子就是要装新下来的水果才舒坦，王水果擦得珍惜，篮子和框子的味道青涩又好闻。他背对着门，没有直起腰身，说，没有。想了想，说 ，不好意思回去啊，咋面对爹妈啊。又说，再磨一磨吧。王水果把话渐次地撂了过去。好小吃觉得自己是从王水果的胯下听的这些话。
没有等好小吃回话，又问，你呢，没有回去收你的几亩包谷？
好小吃略显不爽地说，给人个勾子，啥意思啊。又说，没有啊！没有种包谷，回茬？太累人了。
看见王水果直起腰，转过了身，也不管王水果喘息的样子说，划不来回去啊，来来回回的净给车轱辘膏油了，磨磨吧，学你，怕人笑话。
王水果看着好小吃的头发，以前没有注意，头发朝天梳着，最尖的地方像小旗，硬硬的。
大街上的灯光把巷子里衬托得黑咕隆咚了，走在巷子里的人影像这个季节的光秃秃的树干在摇晃着动弹。
第二天又下了雨，雨下个不停，把巷道下得影影绰绰的，人更加少了，加上又是个星期天，十点多巷道里才歪歪扭扭走出来几个人，踅摸着，不多久，又抱着两个肘子溜回去了。
王水果看着好小吃在店里忙碌，又是勺响又是瓢响的，声音穿过雨丝，说，今早生意热火啊。
王水果老婆说王水果，干你活，还得再批发些陕北干枣呢。
好小吃瞅了雨歇息的空隙，往过走，自言自语说，忙起来还小要命哩。是一种显摆的语气。皮鞋被着一层亮闪闪的雨气。
好小吃拍打过油腻的袖子后问王水果，嫂子啥时候来帮忙来了？也不放鞭炮迎一下啊。
王水果看着好小吃的色咪咪的笑脸说，什么嫂子的，也没有见你叫我哥啊！
郝小吃说，还真的没有细看哩，你应该比我小吧，看你掌柜的，年轻的很么。看见王水果媳妇背过身子，又问，难不成你也属牛？
王水果正要迈过脸说什么，就听见好小吃脸朝自己店里不停地答应，来了来了，不要训人么，说正经话哩。回过头斜着眼看王水果媳妇的腰身，说出的每个字却是对王水果，说， 歪的很哩。手指头指着他的饭馆的方向。碎步子却不敢停下。
王水果继续擦拭着新一批的水果蓝蓝的缝隙，心里说，你不也把你的肥婆娘叫来了？“肥”字说得自己都有些觉得油腻。
王水果媳妇觉得好小吃是吊儿郎当后腿着走的，想到自己这美人胚子的身材，忽然就觉得谁亏欠了自己什么似的，高声说自家的王水果，听说村子人旅游去了，早点是好小吃给做呢，牛很么。最好几个字是越过人的头顶飞出去的。
王水果说，怪不得。尾音却低了许多，脸色也羞羞的。
王水果媳妇说，你也给咱揽个村上的活？得成，英雄？
王水果媳妇心烦的时候就喜欢用“英雄”二字关照王水果。这比扇王水果脸面还火辣。
王水果气短似的说，村上开会的水果，肯，肯，肯定用咱的。
王水果媳妇说，又要让我去求村长媳妇！
王水果说，女人和女人好说话么。
王水果媳妇说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自带一股骚味！
眼看着进入又一个深秋了，风利索地从巷子里刮过去，又刮过来，这风每年都这么刮，利利索索地刮，把一些人刮走了，又有一些人被风从其他地方刮来了。
一大早的，郝小吃忽然就走过来，说，王水果，来，来，给你加两个馍。
王水果正在用毛巾擦红扑扑的苹果，苹果是洛川今秋的苹果，擦过的苹果从远处看果然就红扑扑的闪着腊似的光。王水果没有抬起腰，说，咋，吃我两个苹果就要还我两个菜夹馍？还想吃？我不划算啊。
王水果接了菜夹馍，觉得味道好了许多，因为他吃出了香菇的味道，他喜欢吃香菇，菌类提高免疫力哩。他王水果喜欢免疫力这两个字。
好小吃说，也不说句好？光咥？
王水果说，比几年前进步了啊。香菇丁塞了牙缝让王水果不适起来。
好小吃指着王水果的摊子说，你的品种也不少啊！
王水果用舌头尖把香菇丁掏出重新咀嚼后咽下，说，什么我的品种！是咱们当地的水果的品种多了，猕猴桃的翠香徐香，我村啊，大面积种开了！
好小吃嘿嘿笑了笑说 ，干吗那么较真啊。再说了，你还是你们村的人么？
王水果用手抹了抹嘴唇，脸上涌出恼怒，说，你咋学坏了，不是村子的人，我能是谁？我能是谁？
好小吃说，不说了，咥完了，我就走了。
王水果看着好小吃脚上的发亮的皮鞋，也瞅了瞅自己的没有那么发亮的皮鞋，心里想着鞋油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
好小吃总是会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站在门口和王水果说两句。这个点之后他就开始忙碌了。他说几句，似乎生意就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做起饭也就更有劲了。
王水果媳妇用自己的杏眼看着王水果，说，从明天起，你给我也到他的门口谝去。
王水果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就听杏眼的媳妇继续说，你也站过去叫他出来谝，不能光让他生意好！
王水果嘴两边裂出两弧度的痕迹，说，我才不愿意闻油烟味哩。
王水果媳妇挺起自己肥美的臀说，哎，你个戳不出去的货色。
王水果全当没听见，只是嘿嘿笑，他想的是什么美事，只有天和他知道哩。
现在笑王水果和好小吃这样的租客的当地人不多了。笑王水果的人不多了，笑好小吃的人当然也不多了。有时候，王水果会发现店门口地上的痰特别多，都是浓黄的痰，有些带着血丝。他想起这些吐痰的人都住在巷子深处，都是些歪瓜裂枣模样的人，他们走过来刚好就在他门店前面想吐了，并且吐了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眼光是狠狠的，像晚上星星的寒光。
随后几天， 巷道里面有好几家房门口传出砸墙的轰隆隆的哒哒哒的声音。
今天好小吃肯定会找我说道说道的。
王水果看着老婆想到这句话，却没有对老婆说出口这句自己揣测的话，他有一种预感，也有一丝担心，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郝小吃果然走了过来，郝小吃说，见鬼了，什么地方啊，还有人看上了，我是瞎了眼了，还有比我更瞎的！
王水果瞅了瞅不远处那几家店门口的鞭炮屑说，生意在人做，况且，你位置朝前，肯定比他好啊。
郝小吃说，毕竟，狼多肉少，看来得回老家家了。好小吃的口音似乎是唱腔样子，接着又说，趁儿子今年刚好小学毕业，回家！我们乡的学校也不差哩。好小吃像说他有一个宝贝，宝贝埋在土里面一样。
王水果看了一眼天空，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娃都快毕业了啊。
好小吃嬉笑着说，你娃也不是？来城里上学得是正确的选择？
王水果说，咋说呢，大势所趋，你得跟着大势不是？
好小吃说，难啊，总想回去哩。就想胳膊扭过大腿哩！
王水果轻蔑了一下，说，你回老家？我不相信，你真的回，我也回去啊。
郝小吃说，你是这条巷子的独一家水果店啊，你应该继续干啊。
王水果说，干什么干啊，挣的钱也是刚够踏杂花费，再来一家店估计就吃不饱了。
好小吃说，我刚刚给媳妇说慢慢能笑出声了，这下好了，又得哭了。
过了几天，王水果并没有看见郝小吃关门，反而郝小吃的生意比往日好了许多，连带着他水果店的生意也好了许多。
郝小吃在上厕所时候路过朝王水果店门前，他笑了一下，坐着的王水果也笑了一下，郝小吃的笑明显是生意好的笑，王水果还没有功夫享受自己生意变好呢，媳妇管账哩，他的笑有些仓促，笑过后，王水果想一定是巷口对面的工地开工了，好小吃才那么自豪地朝自己笑。对，昨天晚上他就听见巷子里踢踏踢踏地响个没完，听说又来了一波外地的工人，头戴安全帽，听说一个个都是开着小车来打工的，巷道窄，车因此都停在大街上呢。
郝小吃不光卖早点了，郝小吃看出了新开的那几家饭馆中午下午生意都火爆，郝小吃了解了一下，这家伙什么吃食都有，卤肉也有，油馍也有，炒菜也有，好小吃折回来的路上就想，我也会做面食啊，扯面棍棍面，拉条子，饺子啊什么的。
郝小吃下午就在门两边贴上各种面食的大红字体广告，他媳妇不停地说好小吃，贴歪了，朝左，左扭，偏了，聋了得是。
郝小吃一连几天都没有和王水果说过一句话了，王水果也忙啊，这些外地来的工人好吃，特别是那些女人下工回来总是得捎上些水果，苹果啊，酥梨啊。还说，你们这儿的水果便宜又好吃。
王水果心里兴奋啊，心说，我们可是吃腻了。王水果媳妇只是笑，手利索地往袋子里使劲塞水果，还说买水果的女人，嫂子皮肤好很啊，啧啧，一定是水果吃的多吧。
王水果心里说，还皮肤好，一个个满脸皱纹的。可嘴上说的是，水果是皮肤的亲妈哩。
那些外地人也听不大懂，相互说着外地话，水果还没有称好又指着一个新开的肉店，意思是“再买些肉去”
出了南头巷子口，过了马路，那片空地真的动工了，北巷口据说也开始动工了，南北齐动工，说是盖安置附近村民的楼房，几千万的投入呢。
王水果这几天的脸色估计特别好看，他想自己的脸色估计和郝小吃的脸色有一拼吧。
第二天，王水果却看见郝小吃的脸色阴了起来，可是，郝小吃却是先问他王水果，啊，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话问到王水果的痛点上了 ，但是，王水果不能承认啊，王水果说摸着脸说，难看吗？没有啊！生意越来越好了，咋会哩？
好小吃冷笑，说，没有？没有你摸啥摸？然后，自己先叹了口气。
王水果听见了好小吃的叹气也跟着嗨地叹了一口气，他等着好小吃先说，果然，好小吃说，房东涨价了，刚好把增加的利润抵消了。
郝小吃补充了一句，说，一丘之貉哦。
王水果就问，怎么，你家房东也给你涨价了不成？
郝小吃说，王水果，你装什么聋子，都是两个婆娘，私下里上厕所谝闲传，都吹自己的生意好，没有想到，房东婆娘也蹲在里面，黑咕隆咚的，你也知道那个公共厕所的环境，我和房东理论，房东说你生意好，我作为房东不该沾沾光吗？何况你是用我的房子赚钱哩。
郝小吃说，真的弄不成就回老家 ，然后对着王水果说，我们村子里的人年收入也不比咱少呢，这一步走的啊…好小吃的话外音像他的扯面能拉老长老长的。
王水果说，说好了 ，一搭会，你回你的什么咀村，我回我的什么滩村，谁不回谁是猪！
王水果压着心里的苦，笑着看心里压着苦的好小吃，有一种同生同死的意味。
此后的日子，王水果照样开门，照样把水果码得整整齐齐，擦拭得一尘不染，那些苹果反射着红光，那些橘子黄灿灿的。好小吃心里说，不是回去呢，擦那么干净，该不会真的要转让？擦这么干净，是为了招买主？
郝小吃和媳妇早上来的比往时都早，玻璃门也擦得跟透明的一样。王水果想，擦得这么干净，真的你好小吃敢回，我也敢，回自己老家，农村脱贫哩，政策多的是，回？小小的事！
好小吃走过来，皮靴已经不那么亮堂了，甚至鞋底都开胶了也说不定，好小吃懒洋洋地说，咋样，啥时候回老家，雇个车，一搭走，新买的水果往回拉？
王水果说，拉你的不锈钢灶具啊，我的东西不用你操心。又不说，要回，就这几天，说回就回，不回去的话，再过几年就回不去了，地都荒得没有办法拾掇了。
好小吃说，还真的是这样哩。
王水果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娃在哪儿上学，在你们镇上？
好小吃嘿嘿一笑说，撤乡并镇了，你能不知道？在城里上初中哩。
王水果听出最后一句声调上扬，心里说，还真当我聋子哩。
王水果的水果店关了几天门，好小吃疑疑惑惑第呆望了好几回，可是，王水果的店门上没有张贴转让的字迹啊。
王水果又开门了，王水果脸色憔悴了不少，但是，眼睛里有光，这种光是亮晶晶的光。王水果脚下也不是皮鞋了，是一双浅色的老北京布鞋。
好小吃急急地伸着两只油腻的手过去，问，来了啊。语调像一只鸟落到一颗树上。
王水果笑着答，来了，咋，想我啊。
好小吃说，你别说，有点。油腻的手在王水果面前晃荡，好像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见王水果盯着自己的手，就说，谁想握手了？
王水果长出了一口一般人觉察不到的气。
好小吃却闻到了，好小吃探寻的口气问，得是你也买房了？
王水果一惊，说，啥意思，只有你可以买不成？
好小吃说，你咋知道我也买房了？
王水果说，听话听音啊。你以为哩？又低下头，手忙着生意， 说，不买不行啊，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售楼小姐说你昨天来看房，选的也是中户的小户型。有本事选大户三室啊，不知道中户夏天能热死人？
郝小吃展了腰身，洒脱起来，说，现在已经把老底都掏干了，连老爷子枕头下的钱都算计来了，知足吧。好小吃的口气好像不是说他哩。好小吃继续说，本来也不打算买，媳妇不行，就为了人面前说一句“我城里也有一个牛窝狗窝了”的话，一晚上不让我闭眼非要买房。
王水果笑着说，这下还回村子不？
郝小吃说，供不起来了就回呗。城里压力山大啊。
王水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供不起房贷就回，当孙子就当孙子！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孙子！
你是孙子！！
你！
你！！
忽然就听见各自的媳妇在背后喊，还不回来，不做生意了！
郝小吃折回身说，催什么，才说了两句话。
王水果也回过身说，这不是和郝小吃说点正事么。
媳妇问王水果，有什么正事，得是还想回村子啊！给你说，别想了，回不去了。后路我准备给你镢断了。
王水果问，咋的了？
媳妇说，咋， 心不甘，是这，还完房贷放你回去，种你的地去。
王水果轻声说，你想得美的很啊。我咋回去，我回去咋弄？
王水果媳妇肚子里笑王水果，也笑自己。
秋后有一虎，手机上还说，今年比去年热，去年比前年热，又说，明年会冷？一年比一年冬天冷，管它呢。
王水果想和好小吃一起去买空调，双制的。巷道里所有新开的店面都安上空调了，一个个收拾得和大酒店的风格一样哩，这不是倒逼着王水果和好小吃也跟进吗。
媳妇说王水果，他比你精哩，你自己一个人去！
王水果说，咋？他还能给我下绊子？
好小吃发微信和王水果约好去买空调，去苏宁易购走。两个人在十字路口会面。
王水果说，咋，不是不买空调嫌投资大啊。
好小吃说，说什么废话，赶紧的，快到饭口时间了，我可是大厨，又说，投资不大那有收益，你啊，明白人说糊涂话。
王水果没有想到好小吃这几年变了，口气变得越来越城市化了，问，不准备回农村了？
好小吃说，回？等娃上完大学就回，真的回农村，几亩地空了多年，心里有愧啊。
王水果说，你嘴能说啊，我看， 你这辈子回不去了。
好小吃说 ，咋了 ，不成都不给先人烧纸了？咱也学外国人乡下度假去。
王水果说，有你忙的活哩！
好小吃说 ，反正咱土地都有证。
王水果鄙夷起好小吃，说，谁没有证啊。又顿了顿 ，说， 还是不要再嘴上犟了。到时候，你敢不看孙子，你敢？
好小吃说，对对对。继续熬吧。
王水果说，我看啊，熬是咱两个的最大本事哩。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前面，就是城市新升级版的繁华地段，两个人稳稳走了过去，身影融入到汪洋的人头攒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