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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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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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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的小河

村前那条弯弯的小河,不管是春秋还是冬夏,总是悄无声息地在那片瘠薄而宁静的土地上流淌着。松垮的河堤,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和翠绿的水草;欢快的鱼儿,在清澈而透亮的水里翻动着灵动的身子。这样一条平凡而普通的小河,就像一位无私而伟大的母亲,用她那甘甜的乳汁,滋润着土地和庄稼,哺育着村庄和儿女,承载着我那太多的回忆和思念……
  (一)
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像一条光滑的鱼鳅,在小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过完了炎热而漫长的夏季,过完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火热的夏天,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恶毒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家里的大黄狗蹲在家门口吐着滑湿的舌头。午饭后,村里的小伙伴们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像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喊叫着往小河赶去。没有一丝凉风,地上的石头放佛冒着火星儿,把脚底板烫得生疼。小伙伴们纷纷脱下衣服,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我们抹了一把汗水,放开脚步,迫不及待地往河里扑去……
弯弯的小河,像一条柔软的飘带,舞动着婀娜的身段,在宽阔的田野飘过。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像一首舒缓的儿歌,在耳畔响了起来。我们扑到了河岸上,三两把扯掉身上的衣服,“扑通”一声跳进了半腰高的河水里,溅落的水花伴着我们那爽朗的笑声,撒落在绿油油的稻田里。清凉的河水,轻柔地吻着我们的每一寸肌肤,浑身透凉,炎热的夏天,仿佛离我们很远很远。我们像鱼儿,伸展着手脚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有些调皮的小伙伴,在河里玩累了,爬出水面跳上河岸,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沐浴着阳光。晒干了湿漉漉的身子,顽皮的伙伴们从稻田里抓出软和的稀泥糊在身上,像青蛙那样跳进了河里。他们沉入了河底,半天不见影子,只见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气泡。他们猛一下蹿出了水面,双手划着水面,双脚蹬着向远方游去。还有的解下鞋带,把裤管扎紧,里面灌满了水,做成了一个“水马”,高声喊叫着骑在上面,身子伏在水面上,顺着水流飘往前方……
太阳爬上了小河前面的山头,我们才从河里爬了出来,穿上衣服回到村里。喝了母亲熬的一碗粘粘稠稠的稀饭,赶着家里的老黄牛去家门口对面的大山上吃草。
  (二)
炎热的夏天,我们不但去河里游泳,还去河里捞鱼,那是我童年中最美好而难忘的时光。
午饭后,我们瞒着大人,拿着家里的粪箕和脸盆,欢天喜地地去河里捞鱼。走在窄窄长长的田埂上,我们一边来来回回地比划着指头,一边唾沫横飞地说起了各自的分工:年纪大的负责在河里捞鱼,有的去赶鱼,年纪小的就在河堤上抬着脸盆。
我们这几个人,选择了水草茂盛的河段,把粪箕安在水口处,用一块石头压着。有个小伙伴从河堤上绕过去,从几米远的地方跳进水里,手里握着一根半米长的木棒,喊叫着往粪箕里赶鱼,喊叫声是那么的欢快,心底的激动和喜悦从眼睛里溢了出来。眼看鱼儿游进了粪箕里,守在水口边的伙伴快速从水里抬了起来。粪箕里的河水沥干后,几条指拇般大小的鱼儿,在粪箕里蹦跳起来。我们挥舞着手臂,手忙脚乱地抓着鱼儿,轻轻柔柔地放进脸盆里。望着活碰乱跳的鱼儿在脸盆里游动着,我们围在脸盆边,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鱼,心里头像喝了蜂蜜一样甜。我们为了多捞一些鱼,顾不上歇息,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跳进河里喊叫着捞鱼。没有人穿衣服,一个个都光着上身,被太阳晒得烫热。可没人叫一声苦喊一声累,就连脸上的汗水也顾不上擦一下。
河里还有河蟹,藏在石缝里。我们把手伸进去摸河蟹,一不小心,手指头就被河蟹的钳子夹住,痛进心里去。这时你不能慌乱,也不要摔动指头,咬牙默默忍受着,轻轻地抓着河蟹,一点一点往外面拉。抓到了河蟹,捡了一把干柴烧了一堆火,放在火上烤熟。河蟹味道鲜美,吃了钳子里的肉,嘴巴对着一吹,“呜呜呜”地响了起来,像哨子那样清脆,一声声响在童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我们沿着那条弯弯的小河,喊喊叫叫地捞了一个下午的鱼,捞了半盆小鱼,脸上晒得掉了一层皮,火辣辣地痛。鱼儿不大,手指母般大小,端着这半盆小鱼,里面盛满了我们的欢乐和幸福!我们一路上吹着口哨,手舞足蹈地回到村里,伙伴们从家里拿出玻璃瓶,每人分到了十几条,养在家里,瓶子里装着的就是我们那快乐的童年时光!
(三)
记得那些年,村里种的水稻,种子是自家留的。种子放在水里泡,然后放在口袋里用苦蒿捂出了嫩芽,撒在秧田里。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在小河边多多少少分到了一些秧田,我们家也分到了几分秧田。端午前后,秧田插下秧苗后,里面留不住田水,在那炎热而漫长的夏季,父亲和我隔三差五就去河边抬水放田。就从那时起,我渐渐体会到了父亲的艰辛与不易,每一粒大米,都凝聚着父亲的心血和汗水!
父亲工作很忙,在那炎热的夏天,我每天都去田野里看管庄稼。我沿着村前那条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了稻田。我卷高裤腿,脱下鞋子,围着田埂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黄鳝和田鼠打洞,稻田没有漏水,我把脚板洗干净,接着去别的地方看田水。我一脸汗水地来到秧田,里面没有一滴水,秧苗焉头搭脑的,没有一丝生机与活力。我生怕太阳晒枯了秧苗,顾不上歇息,匆匆忙忙地跑去家里。父亲听我说秧田没有了田水,也跟着焦急起来,晚饭后就去给坎脚的顺豪伯父家借来水戽,去请福生哥帮忙,明天清晨去河边提水放田。
清晨,我还在床上睡觉,父亲就叫我起床。我搓揉着惺忪的睡眼,慌慌忙忙穿衣下楼,洗了脸拿着脸盆,跟在父亲和福生哥的后面。雾霭渐渐散去,田野和山峦露出了朦胧的影子,秧苗在凉爽的晨风中舞动着身子,禾苗的清香就在空中弥漫开来。饱满的露珠,像珠子那样在尖尖的草叶上来回滚动着。走进秧田,蚂蚱受到了惊吓,在秧苗上没命似地跳跃,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父亲和福生哥卷高裤腿,相对站在河里的光滑石板上,身子稍微往前倾,拉着水戽上的长麻绳,把水提到河岸边上的水沟里。“噗”一声,整桶水顺着水沟欢快地流到了秧田下面的水坑里。我扒开秧田的水口,握着脸盆打满水,一盆接着一盆倒进秧田里。河水滋润着秧苗,秧苗顿时换发出生机与活力,在丝丝缕缕的晨风中唱起了动听的歌谣。每一盆水,重二十多斤,刚开始,我一点也不觉得吃力,只听到盆里的水“哗哗”地淌进田里。渐渐的,我的腰胀了起来,腿也酸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就像豆大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落在湿漉漉的田埂上。我勉强抬着半盆水,吃力地倒进秧田里。到了最后,我抬起了水,还没有倒进秧田里,“啪嗒”一声,脸盆就掉进了水坑里,里面的水从头到脚打湿了我的衣服。
圆润的太阳爬上了村子后面的山头,父亲叫福生哥歇息。他们蹲在河边的草地上,有滋有味地咂起了叶子烟。他们一边咂烟,一边说起了庄稼的长势,一脸的满足和悠闲。我躺在田埂上,舒展着身子,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坦。父亲过足了烟瘾,围着秧田走了一圈,还蹲下去抚摸一把绿油油的秧苗。歇好气后,父亲和福生哥又提着水戽,接着提水放田。我抬着脸盆,把水倒进秧田里,一盆接着一盆。
直到午饭时分,秧田灌满了水,盈盈满满的。父亲叫上福生哥,饥肠辘辘的我们提着脸盆和水戽,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村里去。
(四)
出门上学和在外打工这些年来,在那些举目无亲的城市,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生养自己的那个贫穷而封闭的小山村,想着村前那条古老而弯曲的小河。她在那片宁静的土地上,默默地流淌,缓缓地流到我的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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