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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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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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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楼

小时候常在生产队队部的院子里玩耍,因为生产队院子里有一幢木质的二层楼房,坐北望南,是村里最高的建筑物。二层楼房仅仅凸显在一层的西边,并未全部覆盖于一层,楼房的隔板全是厚厚的松木板,楼房木质门窗全雕刻着花纹,门窗上涂有一种紫红色的颜料,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做的,不管风吹日晒颜料的色彩并未改变,窗户有方形、圆形,雕刻的花纹最多的是牡丹、菊花,东南两头的两个圆形窗户,是用横竖排列的回字型木条。我的三太爷是清末年间的秀才,他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在我出世后三太爷已去世,据父亲说三太爷曾经给他讲过这幢楼房门窗雕刻花纹的寓意,牡丹,因其雍容华贵、富丽娇艳,素有“国色天香”之美称,被视为富贵、昌盛、幸福的象征。菊花,它不畏秋霜、神韵清秀、品格高贵,被赋予隐逸、吉祥、长寿之意。

父亲说这幢木质楼房修建于清末年代,原本属于我李氏家族所有,在“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个年代,李氏家族被划为“地主”成分,所以楼房充公于大集体,之后作为生产队队部。父亲说修建这幢楼房的的木材全来自于离村二十多公里的原始森林,雇佣伐木工进山砍伐木材,砍伐的木材用木轱辘大车拉了一个月……

木楼的修建除了那些雕刻的花纹外,并没有特别之处,原因是木楼檐上那些飞檐上雕刻的景致花纹早就被人破坏了。上二楼是一把搭在楼前的木质梯子,梯子全是用松木板制成,踏在台板上稳稳当当。木楼的下层有十间房屋,其中有一间是最大的约有140多平米,里面摆放了好多木板隔开的粮仓,每一个格子里放着不同的粮食,麦子、豆子等等,粮食上全用印板子做了印记,印记是六个字:“抓革命促生产”,打开这个门需要三个人,一个是保管、一个是管印员、一个是会计,在我的印象中进入里面散发着浓浓“六六粉”味道,楼上有四间房屋,其中一间房屋里放着七八个大缸,说是“红水”缸(现景泰县红水)质量相当好,这些缸全用于盛采油,一只缸能盛一百斤采油,其余三间也是用木板做成的格子盛着粮食,这些粮食入仓全是父辈这一代用肩膀扛上去的。

父辈们这一代人在我的眼中全是“大力士”,那个年代生活也不好,一年四季很少吃肉,但他们矬子极少,身高基本都在1.7——1.8米以上,年轻时他们干这种活儿从来不惜力气,而且爱好打赌显摆自己,看谁得能耐大,要说力气全村没有比过我大伯的,他可以用两臂夹起两个装满四斗半麦子的毛口袋登上二层楼,但还有一个人的特异之处村里人不服不行,论辈分我叫他爷爷,他的名字叫张庆,他的特异之处在于牙齿,他可以用自己的牙齿将一只装有四斗半麦子的毛口袋衔住登上二楼,这种违背常识的功能让人不敢想象,就是现在提起来没有一个人相信的,但这确实是事实,没有一点儿的杜撰,我常想张爷老了他的那口牙齿必定会掉得一个不剩,但事实并非如此,现在八十多岁的他牙齿好得很!

那个时候我们就爱上到二楼的顶层玩,上顶层没有楼梯,我们便用肩膀顶着一个人先上去,然后上去的那位用手拉住下面一个人的手,下面的人再使劲儿地偢,因为上到二层可以看见全村的概貌,虽然楼顶全是木板搭建,但还是上了厚厚的一层房泥,每到夏季房泥中便有零星的野草长出来,我们不自觉的便将这些野草拔掉。有时若手中拿有一个铲子,便会将房泥挖一个小坑,再撒上一脬尿和成泥、搓成小小的泥球,放在原处等几天晒成坚硬的泥秋,玩一种“抓天子儿”的游戏……

木楼不但有我童年的趣事,而且还有父辈们有趣的故事。父亲给我讲过他们年轻时在木楼上也做过“坏事”,偷过生产队的清油,此事让我至今难忘。我的六爷与父亲同岁,叔侄俩关系极好,那个年代农户家分得清油(菜籽油)很少,有一次六爷叫他,说一起去偷点生产队的清油,六爷做了偷油的用具,准备了一根拴着小铁钩的长线,一只手电筒,并拿了一个铁凿子,俩人各自准备了一个油瓶,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俩人悄悄地爬上二楼顶,将楼顶凿开一个小洞,从小洞中放下拴着小铁钩的长线,将油缸的盖子勾掉,然后又将长线拴在油瓶颈,再将油瓶吊下放入缸中,摇动几下等油瓶盛满清油后再从小洞中提出来。没等几天生产队的保管就发现有人偷了清油,但不知道是谁偷的,后来生产队便将盛油的库房挪在了一楼……

1981年包产到户时,木楼被拆了,生产队院子里堆了很多的木材,木楼上所用那些梁材均为上等木材,木梁上没有一处木结,分这些木材采用的办法是“抓阄儿”。父亲说能抓一个梁就好了,分木材的那天我跟着父亲去了,“抓阄儿”时父亲却不敢去抓了,反而说让我去抓吧,抓上啥算啥,我伸手随便抓了一个“阄儿”,父亲接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条木梁,这可把父亲高兴得,喊了几个人将木梁抬上车拉在家中,后来我参军入伍了,不知道这条木梁用在了何处我也没有问过父亲……

木楼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的楼房,如今我的故乡再也没有什么了,村子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故乡游子们诸多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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