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瓦寺的菊

去年秋末，我和杨荔佳老师随大荔家忆博物馆馆长李冬花老师寻访铁瓦寺，被那里的菊花惊艳到了。

铁瓦寺位于大荔县冯村镇杨家庄村北的铁镰山半山腰上，距离村庄很远。三面是刀削斧劈般的壁立土崖，有足足三十余米高，只有北面有五米宽窄两面同样陡立的自然土墙和北面土山相连，过去的高僧和信徒，沿着土崖顶端，端直而上，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铁瓦寺为唐代建筑，有“一碑一石一间寺庙，三石一顶铁锅做饭。”的传说。解放前，香火很盛。但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红卫兵破坏了。之前的房顶是用铁瓦覆盖的。李冬花老师收藏的铁瓦就来自那里。现在看到的建筑，是前多年许多当地信奉佛教的村民集资修建的。

铁瓦寺周围的土地非常贫瘠，改革开放后，随着经济的发展，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去了广州、杭州、西安等大城市打工，或者发展，这些土地大都撂荒了，任其自生自灭。试想，在生产力很不发达的解放前，这里的土地就更加荒芜。也许是人迹罕至的缘故吧，野菊花不受干扰，自由自在地在这里繁衍生息，逐渐繁盛起来。

在通往铁瓦寺的路旁、沟谷，除了零星的酸枣刺、枸杞、枯败的香茅草外，就是一簇簇、一片片野菊花，开满了淡蓝色、或者黄白色的小花，就像漫天遍野的星星，氤氲着淡淡的甜香，吸引得蝴蝶、蜜蜂嘤嘤嗡嗡地飞来飞去，异常热闹。

攀爬铁瓦寺的过程就是穿行野菊花花海的过程。我似乎看到了一位须发雪白的高僧，背着一个淡蓝色的褡裢，拄着一根桃木拐杖，正沿着窄窄的山脊上的小径向铁瓦寺攀爬。脚下的野菊花就像美丽的云朵，托举着他矫健的脚步缓慢升举。被菊花簇拥的铁瓦寺，在娇艳的阳光下，闪烁着淡蓝的光晕，就像云端上的天宫，庄严而神圣。

山顶是方圆二十余米的台地，同样布满了菊花，就像用菊花铺就的毯子。在美丽的菊花中间，有并排两座南向机瓦苫顶的单面流水的瓦房。两座房中间相隔仅仅两米左右。北面的房间里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像。南面的房间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佛、无量佛、药 王像及其他我不认识的佛像。据里面仅有的文字说，这是无量佛成佛的地方。每座房间都设有香炉、檀香，铺有棉垫子，供善男信女膜拜。看样子，常有信众前来烧香供佛。我在两座房的佛像前都虔诚地磕了几个头，静化了心灵。

南面房间的前面空间大，足足有五十平方米。再往前是低一点的梯田，大约有五分大小。如果种粮食的话，也不能供给一个人食用。我这才明白“一碑一石一间寺庙，三石一顶铁锅做饭。”的意思。足以相见远古时候在这里修行的僧侣的孤单，或者说修行意志的坚定。我不禁肃然起敬。好在，春有迎春花与绿草，夏有浓荫和蝉鸣，秋有灿烂的菊花和高远的天空，冬有雪白的积雪和鸟雀与他相伴，也聊以慰藉孤寂的灵魂了。

站在铁瓦寺的大殿前，望着远处莽莽苍苍的沟壑，不由得被漫山遍野的菊花感动了。他们远离人群，不媚不娇，白天沐风餐露，夜晚仰望星空，与春花雪月为伍，和宇宙天籁相伴，活得洒脱，活得自由，活得冲淡，并用自己的美丽和超脱，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这和在这里修行的高僧以及成佛的无量佛尊有着相同的境界和功德。

菊花，在中国古代文人的眼里，是隐士的花。晋代著名诗人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悠然见南山。”就为菊花作为隐士的伴侣做了最佳的诠释。

我终于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和目的，不禁生出要在这里隐居的念头……

2022年11月2日于草庐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