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白蒿结下特殊情缘,是十八年前。
那一年腊月,儿子生下来第四天,小脸还是黄蜡蜡的。医院主治大夫把他的担心告诉公公婆婆,“别的新生儿,最迟三天,新生儿黄疸就退了,可你家孩子都第四天了还退不了,得进一步查下原因。”听完大夫的话,我躺在病床上,看着酣睡中的儿子眼泪不由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沉默了好一会的公公突然对婆婆说“老伴,我记得咱家有阴干的白蒿,你回家拿来泡水给孙子喝。如果不行,咱再另想它法。”
于是,一连给儿子喝了两天白蒿泡水,儿子新生儿黄疸退了,悬在一家人心上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如今,儿子已是十八岁的大小伙了,身体健康,酷爱打篮球。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一家对白蒿便情有独钟,我更是爱屋及乌,总感觉白蒿救了儿子的命,是他生命的中的贵“草”。
“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只能当柴烧。”年过完了,春回大地,就到了薅白蒿的时节。白蒿在正月时节细碎难采摘,然药用价值最高,叫“茵陈”;二月时棵大正壮,好采摘然药性减,适宜食用,叫“白蒿”;三月时叶败株黄,药性不再,嚼之干腊垫牙,只能当柴,叫“蒿子”。
打过春,地气上升,沉睡的白蒿芽子也在一夜之间苏醒了,伸手伸脚的铺绽开来。细叶片上披覆一层白毛,狰狰茸茸的,从干褐的老蒿根部呆萌萌的探出头来,有些童趣,如纯稚婴孩儿。沟壑两岸,山岭坡地,沟渠塘畔,都是它的影子,引得鳖窝了一冬的闲散人,终于找到了个由头出来透透气了。
每年元宵节过后,我和老公选一个晴好午后,开车带一家人到野外薅白蒿。瞅漫大的河滩里或夯实的土堤边,干蒿子棵多且密的地方,大家或蹲下身子或弯起腰,一小撮一小撮仔细从老棵树根处掰细芽。我手把手地教儿子薅白蒿的方法,掰时要特别小心,不能用力直拽,要是伤了老根,来年长得就不会稠密了。
采摘一个下午,全家共计才一斤多点。可公公却说,这已经够多了,要知道正月的“蒿”,最珍贵,药性也是最好的。还同儿子开玩笑,说儿子的小命都是这“蒿”救得。儿子随即举起双手,像个小兔子一样,一边蹦跳一边说“蒿好啊!蒿好啊!”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春分过后,随着气温升高,下一两场小雨,平地上的白蒿就长开来,山岭坡地更多,白蒿就可以蒸着吃了。我和婆婆把采摘、拔回来的白蒿,先择洗干净,控水后,再用面粉拌匀上笼屉蒸。十五分钟后,把蒸熟的白蒿倒入盆中,用筷子把蒸菜挑松,在上面放上盐、十三香调料、生蒜末、味精、辣椒面,然后用烧熟的菜籽油一泼。婆婆还没用筷子拌均匀,我就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白蒿蒸菜放入口中,口感软软又滑滑的,嚼一下,味道有点苦,又嚼一下,有点淡淡的香,再嚼一下,顿时口中满是香味。白蒿蒸菜,它没有苜蓿蒸菜的青草味,也没有槐花蒸菜的甜香味。它闻着无味,嚼后醇香,令人回味无穷。
“白蒿”这种植物,在春天最短的时间,扮演不同的两种角色,即可入食,又可用药。它,真是上天赐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宝物”!( 陕钢龙钢炼铁厂 陈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