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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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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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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红时节

八月,漫山遍野的花椒,一下子全红了,红的繁华、浩荡,红的像火焰、似玛瑙。椒香弥漫韩塬大地,惹醉了椒农, 惹醉了椒客, 惹醉了山野。

每日上班进工厂,下班回城市,所见所闻皆为水泥地板、高楼大厦、机器轰鸣,难得有时间,一个人在家乡的田间地头走走停停,看清晨暮烟搂着山峦,恋恋不舍不肯离去;看傍晚疲劳的云朵躺在蓝天怀里,如熟睡的婴儿。于是,每年就在椒红的这个季节,我总是会惦记母亲的二亩花椒,特地留出来三五天假期,帮母亲摘花椒,与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

清晨,我独自站在漫无边际的山坡上,望着那一垄垄、一梯梯的花椒树,枝条垂落,枝头上火红的花椒犹如带刺的玫瑰,倔强、骄傲,似在展示自己的威严和不可进犯。

正午,是一场花椒与摘椒人的较量,火辣辣的太阳吸收了花椒的水分,使得摘椒更为艰难,摘椒人手指头上蜂窝般的针眼,手心手背沾满花椒的麻辣,并没有减慢摘椒的速度。摘椒人在想,多摘几斤椒,孩子在校的生活费可以多一点;椒农在想,就要这正火的太阳,花椒的颜色会更鲜红,可以卖个高价。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于是便有了“欣忻笑口向西风,喷出元珠颗颗同。采处倒含秋露白,晒时娇映夕阳红”这样的诗句。

傍晚,摘椒人都已归家,椒地恢复了宁静。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栽满花椒树的田埂,天空湛蓝、澄澈、辽阔、高远,几朵棉花似的白云,也眷恋着不肯离去。身边,清风缓缓,树叶婆娑发出“莎莎”的响声,夏虫在草丛里低语浅唱,将宁静的椒田引向深远。

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喜欢独处一隅,或站、或坐、或躺,任肢体自由舒展,让心灵归于宁静。在空无一人的田野,感受风的来去自由,看头顶云卷云舒,清空头脑里满满的思绪,不去想孩子什么时候去补课,母亲什么时候去体检,更不去想繁杂的工作,任大把的时间从这份宁静中悄悄溜走。

是啊!就在这椒红时节,火红的椒一下子把炎热的夏天变成了初秋,花老了,草老了,玉米出了红缨,怀里揣了穗子。这个季节天气时晴时阴,舒舒缓缓,弹慢时光。

在这时光的门楣里,我已人到中年,开始了人生的回头望,父母老去,不能再为我们遮风避雨。孩子大了外出求学工作,时刻成了我们的牵挂,社会不再接纳我们的任性。

于是,我学会了接受,接受人生的不完美。努力学习更多的知识,适应工作岗位的需要;学会在内心积累更多的善良,用心去发现、体会生活中的美好,不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喜欢失眠的时候,随手从床头拿起一本书,一本杂志,于是渐入梦乡。梦见自己在最美年华,父母健在、夫妻恩爱、孩子乖巧。醒来,拼命回忆着梦里的样子,剩下的只言片语,却再也拼不成一段完美的文字。

椒红时节,犹如人生中年,置身于此,忘了孤独,忘了喧嚣,忘了所有的纷扰与病痛。别了少年,别了青年,就到了中年,一生光阴就这样走过了一大截。

八月,椒红,红在山坳,红在家乡,红在家乡人的心头。于是,夏走了,秋来了,收获和沉思的季节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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