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晨曲

乡村的晨曦

乡村的晨曦朦胧里裹着五彩缤纷，村落上空的炊烟缭绕飘渺，村旁、路道树上的鸟儿啼鸣，通往田野、果园、集市的村道如烟如云，如彩如虹。

一早就骑着山地自行车上路晨练的我，穿过飘渺的炊烟，迎着村落的鸡鸭鹅狗叫声，和着大树上的百鸟啼鸣，轻快地进入了乡村水泥绿道。这乡村绿道，虽然没有城市道路宽阔，也不如城市的车流如梳、人流如织，但也熙熙攘攘，时儿还车流人流交错。

瞧，那晨练的，那上工的，还有上学的人群，从而划破了村落门前河边烟卷云舒的晨曦雾带，驰过村道两旁的树木花草，让人好似低飞的一群家燕，在无垠的五彩空间里欢快自由的飞翔。一路上，尽收眼底的青砖灰瓦客家围屋，一池清水的大小鱼塘，起伏浪翻的稻田，翠绿葱郁的菜园，在晨曦的笼罩下显得朦朦胧胧，只有宛延耸立的河溪防洪堤倒像一条水墨画般的练带，随着晨风在蜿蜒起伏，飘飘洒洒；一棵棵墨绿的古榕、古柏、香樟树像一张张挂满长须和斑驳脸庞的老者般的站在四旁，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恬淡惬意，脸庞悠然；一根根等距离耸立的高压线杆，像威武严整的交通警察在探头眺望着车流、人流状况，指挥着过往的车辆、人群安全通行。还有鲜红的石榴花、洁白的山茶、梧桐花、紫红的杜鹃、山稔花，金黄的桂花、金针花，沟旁、路边、田垄空地上的狗尾草、飞机草、山布猄、满天星、满地锦等各种花草高低不一，错落有致，宛如迎客的人群在摇曳着招唤的手势，向每一个过往的人们问好、送行。

此时的村道绿荫，来回穿梭的车流、人流，熙熙攘攘，门前河的防洪堤上还不时隐隐传来晨练人们的吆喝吼叫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吐故纳新，萧睿自感。

潺潺流水的门前河，就像慈母般静静地流淌着，晨风吹过那叮咚的清脆流水声，就像母亲那一首首深情的摇篮曲，又像一部雄壮的命运交响乐；微风掠起流淌的河水，又像是一个小村姑在轻轻吟唱，更像是亭亭玉立的舞女拖着柔软、优美的裙幅那样，柔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却又不忍把它碰皱。尤其是大车、小车、自行车，人群那熙熙攘攘，奔驰而去的车轮声、人群中大的小赶路沙沙沙的脚步声，不停地从人们的耳旁飞疾而过，犹如让人置身在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墨画卷之中，聆听着一位甜美优雅的歌者哼着一首欢快的曲儿，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多美啊！草木青青，小桥流水，清新幽韵，心旷神怡，美丽乡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顿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好像被这既静寂而又喧闹、纯朴而又潮流，既孕育着勃勃生机又充满着奔腾不息力量的乡村黎明，也染上了一层五彩缤纷的颜色，轻盈飘洒在绵绵匝匝的乡村绿道之中……

牛牯墩的红日

骑车来到松山下的绿茶种植基地，极目眺望远处那满山墨绿的茶树，近处那一抹醉心的嫩绿，袅娜飘荡着层层淡淡的翠雾，犹如一幅写实的水墨画卷，令人读来悏意欣然，美的享受。当我登上半山腰茶园的茶丛里，宛如让人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绿海之中。你瞧，那一片片茶园地块虽大小不一，也不是完全有序规整排列，但其顺着蜿蜒山势的自然伸展，又让人觉得自然顺畅，错落有致，加上那绿油油的茶树枝叶点缀，就像一颗颗翡翠镶嵌在山间地头上，在微微山风的吹拂下，苍翠欲滴，随风摇曳的阿娜多姿，真是漂亮极了。当我把双眼聚焦后慢慢向远处追随而去，那无边无际的满山茶园，犹如一片绿色的台阶，蜿蜒盘绕，点缀在高低起伏的山洼坡地之中。再看那绿色的茶树，一枚枚鲜嫩的茶叶带着晶莹的露珠在晨曦下尽情地舞蹈，仿佛让人看到蓬勃滋长的生命在欢腾跃动。偶尔抬头看那蓝天白云，点缀散落在天上，忽走忽停，变化万千；再聆听那山风不时送来的阵阵悦耳的鸟鸣声，早已把我那久在城市生活的喧嚣和尘埃吹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浓淡相间的晨曦已经笼罩在天边，一轮红日就要在牛牯墩（山名,形似黄牛的肩膀，故名）升起来了，从遥远高山顶上升起来。刚开始，天边由淡青变为淡黄色，渐渐又由淡黄变为绯红、深红、金红，光照云层，五彩纷纭，璀璨若绣，红彤彤的，仿佛像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冉冉升起，像极了一个大大的红火球，悬挂在童子嶂山顶右侧的“牛牯墩”上，不一会，红彤彤的大火球伸出一道道黄金般的射线，犹如一位睿智的老人，伸出一双铿锵有力的巨手，缓缓而温柔地伸向大山、村落、围屋、田野、农宅，叩敲着乡村里的每一扇门框窗缝，和蔼地呼唤着山里劳作宿息的人们：快快起来吧，晨炼去；快快起来吧，上学去；快快起来吧，干活去；快快起来，到各自的岗位上去，谋实事，争创新，求发展，建设美丽的新家园，构筑美丽的中国梦！

看着那火球般的红日冉冉升起，无不让人心气神遽然大振，这时有我的心也为之一动，赶紧减慢车速，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赶紧把车停下，拿出平时随身带着的相机，迅速调好焦距，找准光圈，按下快门，连续的咔嚓、咔嚓、咔嚓，完整地把“红日高照牛牯墩”的风光照片拍了下来。此时，我像收获了一份厚重的礼物似的，既高兴又满足。带着愉快的心情，收好相机又匆匆地蹬上自行车，迎着一轮红日向前奔驰而去……

伯公坳的炊烟

骑着山地自行车从牛牯墩的绿道出来，继续往县城方向奔去，迎着晨光驰过山厦、桥坑、伯公坳，再到伯公二坳这个“世外桃园”。

据说，伯公坳的由来，是在很早以前山坳有座“伯公坛”，“伯公坛”里有棵古松树。村民们为了保护这棵古松树，就在古松树下设了一个“土地伯公”，让村民祭拜，供奉祭品，烧香烛，诉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吉大利。过去的这棵“伯公树”根系粗大，主根深扎在泥土中，另外还有多根粗壮的枝根裸露在外，状若龙爪，路人过此，无不赞叹。正如不记得其名的一位诗人描述得那样：“直气森森耻屈盘，铁衣生涩紫鳞干。影摇千尺龙蛇动，声撼半天风雨寒。苍藓静缘离石上，绿萝高附入云端。报言帝座抡才者，便作明堂一柱看。”小孩子要七八个人手牵手才能把树干围住。伯公树长得茂盛，宛如就是一把绿色的巨伞。酷热的夏天，人们无论是上山砍柴割草，小孩子上山放牛路过伯公树，都要作个短暂的停顿，到树阴下乘凉歇息，任由清风吹拂掉身心上的疲惫。有时有的顽皮不懂事的放牛娃爬上高大的伯公树枝上玩耍，必会招来坐在树下大人的一顿责骂声，小孩子只得乖乖地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大青石板上听大人讲土地伯公或伯公断案等神仙故事。有时会两人对弈搏杀一盘六子棋，有时会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使伯公松树下一时热闹非凡，成为一道短暂亮丽的风景线。可惜的是到了文革期间，这棵古老的“伯公树”也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被砍了做了大队榨油坊的榨油器具。但在二坳的那一片野生棠梨树林，却仍然在四季里春萌、夏荣、秋扬、冬枯，循环往复。如今成了人们踏春的好去处，每到的清明前后，山野上那棠梨树花便早早竞相开放，点缀和装扮着寂寞的山洼洼，一夜间铺天盖地的雪花飘白，带着淡淡的清香，宛如唐诗宋词的雅韵芳香纷飞，从远古而来，一直弥漫到如今。当我山梁一眼望去，展现在我眼前的还有一小溪碧绿潺潺流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块不成形的长绸晒在阳光下。水色黛青清冽，水边小道蜿蜒，还有点青水是山中的一条弯弯的小路，小路又是潺潺流淌的一溪青水的味道。正在我还沉迷在溪坝水面的美丽景色之时，在山的一侧一块树木掩映山輋里突然冒出一股袅袅炊烟，平时就具有防火意识的我，赶紧推着山地自行车过去看个究竟，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一群城里来野外踏青的游者，正在一块刚收获后的輋地上烧土窑呢！平时就对山野拾趣感兴趣的我，看到此情景，自觉不自觉就放下山地车，驻足在一旁观赏起来。当看着那袅袅炊烟升上天空时，我的心也早已随着袅袅炊烟回到孩提时上山放牛烧土窑烤番薯的时空里翱翔……

那是秋高气爽秋末冬初的季节，正是山村的小孩子们烧土窑烤番薯的最佳时节。在过去，可以说每一个山里的放牛娃都少不了烧土窑烤番薯的童趣阅历。烧土窑烤番薯大都是三、五成群，既有分工，又有协作。记得那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子们就干过无数次至今仍然让人难忘的土窑烤番薯。主角是比我们大一、二岁的阿来，还有我、阿堂、阿明当帮手。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星期天，淡蓝色的天空虽然飘着几块薄薄的浮云，但秋末的阳光还是磨去了秋风锐气。我们把牛群赶到了牛牯墩下的山坡上，然后呼啦啦奔到长厦坳一块背风的山輋里。阿来是烤土窑番薯的好手，只见他抓了一小块较松的土块，握在手中用力一搓一揉，土块很快变成土灰，然后慢慢地洒落土灰被风一吹，就可确定风向设立窑址。因为窑门必须迎风而设。阿来活像一个高明的土木建筑师，把一些较大的土块砸开，拣一些拳头般大小的土块，首先构起了土块窑的基础，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把小土块一圈一圈的垒上。我一边递着土块给阿来，一边看着阿来把左手放在土圈的内边，轻轻的扶住已垒上的土块，以免土块掉落，右手不停垒上新的，每缩小一圈，选用的土块也随着缩小，直到最后封顶。大约半个钟头多一点，我和阿来就把烤窑垒好了。垒好的土窑很像倒扣的小陶罐，更像一个大宝塔。这时阿堂按照分工已捡来了一堆干树枝、山竹片、扫把草之类的燃料。阿来早已在土窑膛里点燃了燃料，并不断地往窑膛里塞进各类干树枝或干草，烧得窑膛噼里啪啦，仿佛就像放鞭炮一样。我不时地从烤窑的小门掏出烧灰，不一会儿，脸上直流汗珠，用手一抹，顿时成了个满脸是灰的大花猫。阿明的动作也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用上衣兜回了几十个番薯、香芋头来。土窑大约烧了几十分钟，土块已由灰黑色变为红色，不一会土窑的土块全烧的通红色了。这时候，我们将窑膛里的炭灰掏掉一部分，堵上窑门，并小心翼翼地把窑顶烧红的土块拿下几块，然后将番薯、芋头一个一个的放进窑膛里，再将土窑的红土块捅下去，用木棒轻轻敲碎，覆盖土窑内的番薯、芋头，外面再加盖一层粉碎的干土，把发烫的土块和番薯、芋头密密实实的包裹起来。为了掌握土窑内的食物熟透程度，我们还会在窑堆顶上放一块浸泡过水的石头，等放在窑堆上的浸水石头全干了，烤番薯也就熟了。开窑后，当我抓起第一个烤熟的番薯时，被烫得哇哇直叫，两只手不停的塞来塞去，嘴巴还呼哧呼哧的哈气，两条腿踩着凹凸不平的輋地不停地蹦来跳去。这正是心急吃不了热番薯啊，显然是我一时忘了这个道理。但又不想放下番薯，也不能即时去吃它，最后，只能等到番薯热乎不烫手时，才拍掉沾着的炭灰，剥开烤焦灼脆的番薯皮，放入口中一咬，那香、那甜、那乐、那趣，叫我至今也难以忘怀。

就在我还沉醉在烧土窑烤番薯的梦幻中，突然听到一声喊：“开窑啦”！我才从沉醉的记忆里醒来，看看时间已不早了，赶紧骑上山地车，马不停蹄地奔驰在回家的行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