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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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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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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 婆


四季轮回,总是循环往复,又是那样的温馨、自然、祥和……

熙春时节,天高云淡,青山绿水,莺歌燕舞,在大地滋润,草木葳蕤,鲜花竞放时,正是人们躬行大地,静观自然,徜徉于“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诗句所描述的映像里,各种落叶植物轻盈地随着和风细雨轻歌曼舞,开始卸下重重一身雅韵彩妆,率先踏出换新颜这步的就有苹婆。

苹婆,古称频婆,源自梵语及巴利语,音译为“身影”,意译为“相思”。在岭南又称凤眼果、七姐果,是广东民间习俗“七姐诞”的一种祭品。在客家地区,又因其果夹酷似阿婆的红色绣鞋,又俗称为“阿婆鞋”。正是“苹婆”二字,让人听来很是喜欢,特别随和,难怪“一切随缘”成了苹婆的花语了。

苹婆,原产于中国、印度、越南、印度尼西亚等地,属梧桐科掌叶植物,树体高大、冠形美观、抗污力强;叶长椭圆形,花开无花冠,萼粉红色,圆锥花序;果实有四五个分果,外呈暗红,内呈漆黑色。种子可食用,煨熟味道如栗。在华南地区的公园、道路、校园、厂区、庭院广有栽植。其材坚硬、纹理顺直,常作农具和家具用材;其树含有树胶,可广泛作为工业原料;树皮纤维也可代麻;果荚亦可入药,能治血痢、疝痛、反胃吐食等症。

民间的苹婆有“神树”之说,传其树叶与“七夕水”一样,是民间流传的“宝贝”,不管男女老幼是着凉受惊,还是高温中暑,只要是煮上苹婆叶水予以洗之,或热焐出一身汗渍;还是用干叶当茶饮,都可祛除病疾、减少灾厄。还传苹婆具有辟邪驱魔作用,能“打小人”之说。虽说这些不一定科学与完全可信,但苹婆可观、可食、可药还是确实真的。在过去,每当“七夕节”到来之时,乡村的许多人家门前都有挂上红色苹婆果夹的习俗,说苹婆花在民间是少女之花。所以,在旧时民俗的农历七月七日夜,称“乞巧”节,也称女儿节。少女们在七夕都会穿着新衣,在庭院里供上苹婆果,虔诚地向织女星乞求智巧,以祈求自己能貌美如花,心灵手巧,当然也会悄悄地祈求给自己能找到一个如意的郎君!

人们都说,四月玲珑苹婆花,七月俏丽凤眼果。苹婆花开之际,若是微风拂来,幽幽清香,花儿如雪纷飞,别有一番情趣与韵味。你若细细雅赏苹婆花,那玲珑剔透的花姿结构十分奇巧,宛如是一件件镂空的微雕手工艺术品,又似一个个精致倒垂的小风铃,或是一顶顶小巧玲珑的玉皇冠。吸人眼球的苹婆,通常花开初夏。那一串串密密匝匝的白色小花,虽无花瓣,如含蓄闭合,则十分精致,若萼片分开,又俨然兰花指。那花儿是粉面绒绒,还像极了是一个个云英未嫁的乡村姑娘:含蓄、羞涩,隐约、美丽。若和风拂来,苹婆花儿如雪纷飞,飘飘洒洒,又犹冰川瀑布倾泻而下,飘飘袅袅;那一簇簇白色花簇,像是一串串纷飞的小精灵,美丽,飘逸,雅韵,轻盈;又似一盏盏镂空雕刻的象牙球小灯笼,晶莹、剔透、小巧、玲珑。在远处,映入人们的眼帘的苹婆,虽然很难以看清枝条下玲珑剔透的花朵儿,但随风索索而下的花朵,在耳旁仿佛又听到孩提时窗边常有的丁丁当当声响,或在树下铺成一幅厚厚的苹婆花儿地毯时,掬起一把花朵儿在掌中,放大瞳孔仔细一瞧,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小风铃儿呈现在你的眼前,那真是美的享受。尤其是那一粒粒细小的苹婆花,花开花落,舞弄清影,驻足徜徉,雅赏花韵,窃窃私话之时,在人们的发际间、肩膀上早已是飘零了好些落花,人们自己却全然不觉,或许是正也在打心眼的喜欢着在偷偷乐呢!

人们也说,苹婆树也是相思之树。正是带着这个煽情却略带忧伤之名,更加仔细地去观察了解每一朵小巧玲珑的苹婆花,当掬一把苹婆花放在手心里,就可看到花的精致白净,几根纤弱的花丝把一颗粉红的花心包裹着,再细细一看,那轻盈的身姿,是那样的内敛、矜持、低调与寂静,却不知小巧玲珑的花心里又藏着怎样的一种无尽的思念呢?对此,我是不想去猜测的,也不敢去猜测,更无法去猜测,这小小的花朵是如何的让人更加的怜恤和爱惜……只好自己对自己说,这完全是真实的!纵然是自己错过了风情万种的众多花儿,唯独是不能错过这苹婆静美如画的花开花落。

苹婆的花期约在三四月间,当一簇簇雪白的花朵布满山野溪涧的苹婆树枝头,眺望宛如冬之薄雪,白色的花朵在盛开之际缤纷落入大地,铺满地表,形成另类的雪景,人们称“夏之雪”;在层层密密的缀枝繁花中,成群结队的蝴蝶翩翩起舞,花间追逐。随着一丛丛花儿绽放,若恰逢阵阵湿热的风雨儿来时,白色的花瓣将会翩翩如花雨般落下,形成了满地苹婆花铺就的大花毯,为山野地头妆扮出绮丽的梦幻色彩。当人们羡慕苹婆在植物王国里花开如雪时,却有不少人不知小小的苹婆花儿昨天还在为花蕊遮风挡雨,把自己短暂的艳丽容貌,芬芳呼吸,引来蜂蝶,传送花粉,孕育新生呢!而今天,当苹婆花儿看见新的生命已初长时,为让果实得到更多的阳光和养份,自己却对枝头的豪华舒适毫不留恋,对自己过往的功绩毫不炫耀,静静地在斜风细雨中翩然飘落而去。一粒粒花儿静静地躺在地上,宛如还在翘首枝头,静观那萌生的果实替代了自己原有的位置,却依然显示着自己绚丽生命的美好,一身释然,完全放下心儿,落而无憾,把自己的归宿悠然的随风雨而去,与朴实的大地融为一体,静寂地准备着滋养大地和果实了。这正是诗人龚定庵所说的“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难怪人们常说,开花结果,花开花落。殊不知,花开了,才能结成果实。花落了,果实才能成熟。也许这远古诗人的心也与这苹婆花落的镜像也是息息相通着呢!

七、八月的盛夏,俏丽的凤眼果已成熟了,苹婆的种子由红彤彤的天鹅绒般果荚包裹着,当果实熟透开裂时,又好似凤凰鸟睁开眼睛,故称“凤眼果”。其种子经炒熟可食用,味如板栗,富含淀粉,也含蛋白质和脂肪等。四大名著《西游记》中就曾经提到,唐太宗为招待取经归来的唐僧师徒四人,设以盛宴,苹婆种子便是其中一道美味佳肴。苹婆种子还具有一定的食疗价值,相传明代忠臣海瑞,因患重病,得友人赠送苹婆果实一筐,分数次煲粥服用,不久身体就得以康复。苹婆树叶还能散发出一股素淡的香气,深受粤东北的惠州、河源等地农家的青睐,常以之包裹糍粑馈赠亲朋好友。在过去,这裹腹之美食,美好了许多人的童年、少年与青年。只于今再而提起时,却不再是看花觅人的贪痴了。在过去,苹婆的果实是南岭独特的一种风味水果,故被称为“凤眼果”、“七姐果”,成为岭南地区民俗“七姐诞”的时果祭品。苹婆果的食用方法多种多样,既可蒸、可煮,也可炒、可炖,还可红烧等,其味微甜、肉爽汁多,类似板栗风味。以苹婆果作为原材料的菜肴有“凤眼果焖鸡”、“凤眼果烧肉”等,还被列为“岭南名菜”之列呢!

如今,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许多人都已不知道或不记得苹婆树了。记得小时,为了能把苹婆看得真切或得到果实,常常找来竹竿,站在破旧的木凳子上打落一些红色的苹婆果,再俯身拾起果荚,就可见到四五个分果挤满了果荚,红色的果荚裂开,裹着泛着油光的黑色籽,有人说长得像极了迷人的丹凤眼。但在我看来,这果荚每粒果子,都像一个孩子从母体间来到植物界,为尽快适应陌生的环境,就躲在红色的豆荚里,在母亲的襁褓中,偷偷打量着这个世界。他们间互相交谈,安慰,鼓励,彼此消除焦虑,慢慢获得安宁;它们一边享受着母爱温柔的呵护,又迫切要在外面独寻属于自己的生活,于是在岁月中,风雨里跃跃欲试,当豆荚慢慢开裂,直到全部展开,一粒粒的豆子就全蹦了出来,完成了其生命的一次完整历程——瓜熟蒂落!

好一个四月的玲珑苹婆花,七月的俏丽凤眼果。每当想起悠闲自在、恬静淡然、优雅惬意的植物界精灵——苹婆,总会让我想起一位诗人的《见与不见》诗:“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是啊,无论见与不见,念与不念,苹婆之“凤眼”、“七姐”之名,就在这里;伊人曼妙梵音梵语的“身影”与“相思”,也在那里;是来是去,还是不去不来。“一切随缘”,这就是人见人爱的苹婆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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