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野花好视野,横跨宝顶山
宝顶山与人
构成神之金眼圈,野花好视野
运煤斗、挂揽,过江
用投影熨烫我唱的歌声,山峦终被驯化,养活我小迷乱(上世纪一样美)
地很高,日子很低
坑道像一个车夫,推着旭日
返回大峡谷——生产线是年轻褶皱
老过了生疼的退休金
生于斯者,必经苍天
来尘世为挖掘韶光
煤炭是人类通用的硬通货。
像为一万人写同一首诗
泛出无边骨气。谁的脸红润,就是今天的王。近处做着大慈悲
太阳的投影(像月亮上不长粮食,如煤)
巴关河大桥暖冬加身
不用争辩,你看那天车
拉着整个风云穿越星际。主人发明了勤劳怀抱氧气,大雪一路护送
像13亿公里外的土星
(风速一小时,从云南到元朝)
2.这些不知自己伟大的人
红帽子领头,三个提着电焊的女人
面罩比星宿深邃,蓝制服苍劲
在金沙河谷,用整个11月,脚手架一样
垫高人世
神啊在我心里发热地,疼他们
东方红是一辆通勤车牌
有干旱的黄,一块金子在劳动,光芒的漏洞
一会儿是圣人、一会儿似猛禽
山脉又往人世沉了一段
他们体内有飓风,砖石集邮一样累出人形
用重量活着
像山地的重臣,在跳板上颤颤巍巍
替100匹马拉着大地上天
一桶砂浆,盛落日之美,这是些
不知自己伟大的人
瘦小得,像13亿公里外的土星
(风速一小时,从云南到元朝)
全厂电线都是她们的草药
气力如群白鹅,体内水田里的糖精
人世这么多错觉,我还是爱,与
定律无关。都没见过星汉呼啸
如金沙江用流逝发电,水的失眠就是不停奔腾
3.铸造线抵挡着落日
落日征服着河套。宝善巷与之隔着
密地机修厂
人世每天这样矮一点
气温向高处退让,像我的良心
开动机床的脸颊,有劳累之铠甲
用血型划开加工件
(窗外,羊蹄甲似卷刃发音)
厂房上修瓦的人,光芒做安全帽
山势在他的背影上,画奔马
凡俗堆里,可养一些小神
外国语学校红旗飘然、书声晴朗
厂内到处是未来才华
生铁暴露了,美的无能
苍天老的每天落日
我的胸怀每秒6000立方米,过向阳村、出瓜子坪
太阳就升温1度
同一色系的清洁工,落叶
组装柴油机
载重车公路的红色口哨声,金沙江
在世道上奔波,被佛像操劳
像我漫长的读书时光,方解石是数学教师
初冬用阔叶林侧身,11月开花的树,预言明年,我已见过朝气蓬勃的人
4.12月,山峦像是苦胆
我们在早上才生长
中午,是宇宙的大门
知道自己小啊,有星球用重力与光,不忽视我们
龙塘社看石灰岩,有古诗的气势
大地写书不及单据
采场 潜孔钻破碎清白,进入铁
收尘封设备雅致像一个词牌
开空压机的妹妹,认喜鹊为宠物
用声响,晾晒喉咙里的绸布庄
太阳上水土,只适合神
一样的炼铁厂,多少光年前,为生命祖先效力(非人类)
横断山,高浓度的小火车,黄绿的座位上
山河与旱季对饮大事与危机
中频炉,阳性的胸怀
天空湛蓝的,有灵魂那么近
却长着深渊的躯体
隧道空旷,金沙江行于天下
像一道反应式两个声部
用卷板、龙门吊。都经过北部站、枣子坪
和青春期的木棉公寓
像——神最饱满的泪滴,不会风干,以尘续命
阔叶林,风的音箱
上天白云相互挤压,电流一样无重量
我们有猛兽一样的审美,冬天光斑可食用
凤凰木老过桥南穿工作服的维修工
一切树的枝干都像祖父,我们通常没有见过他们
傍晚就是诸神压低光环(帽檐)
往人群里挤。渡口桥上涛声旌旗一样涌动
5.打开未知的是阀门
雷电,是闪光的墙,沿着漆包线悬浮
人类给万物装上伟大的心
——内燃机。不停,像自生佛法(多出的第25小时)
扁钢让你勿扭曲,引力也是支撑,价值观里
更多是科学家,乡愁啊一台老剧目
悬铃木天生戏骨——沧桑在散架
我们这样活着,顶住多少宇宙大坍塌
了解是虚词:时光怎么续航定位,用人生、无极限(酷似一次青春的爱情)
海水,上天的视力,它的吨位
似平行四边形
不犯衰老的失误,是造天堂的建材
太阳之西,除了高炉,其他星座无事可做
兰尖用火山
驯兽为矿。以冷兵器为线条
断崖处,内心的英雄与恐惧
电影一样投射
纯正旱季,为胸怀
潜口钻是地下与闪电之后
炸药为营养,云是魂魄的装饰,坐拥白马与松香
天地给予披挂,剩宝石蓝与金沙江
无所征服,吸纳万物加入
火车轰鸣为一次换牙,说出隧道所见
6.用高炉口服山河虚像
选矿的浮力,复活大火山
像雪,是寒冷在沸腾。如冷轧彩霞为钢
(旭日,炼焦厂一样,铺设两根管道:辽河/金沙江——祖国广袤)
铁成为液态的黑,源于日常生活
人类啊,万亿年如粉末,有魔力在歌颂
工业比宗教更早抵达形而上
战争用过的,祭奠先知,通往雷电的为护法
铁。草木自持的啊,命比天贵
不会死的神一样
变成人的骨气、红细胞和工具箱
谁的电流强,谁作脊梁一样传动轴
英雄们的刚毅被压强塑像
工厂里,幸福的人已多于山野
采场挥发水蒸气,飞舞彩色合唱
是舞台剧般的剥离车间,人世的繁华为轻装
卡车,庞然的重负
大得艰辛——呼啸为生
所见神圣,多在世俗
飞机上看攀西,烟囱是太阳侍弄小指头
劳作与星象之间,人世与未来拔河
高炉是用气盛锻造好名声
的工序,英武巨匠
除了热爱,对人世一无所知
神是万物无事可做时,露出的小天才
如生活的尾灯,大棚制造节气的反物质一样
7.工人们,以热带为天桥
冷作工以月牙为扳手,与长庚星竞赛
空气压缩机,上天入厂的大仪式
采场,尘世的挡板,击碎尘埃——恶劣的文档
视力所及的星空,比载重车稀松
一朵云,在投胎为人的路上
吊剪钢卷如秋风吹动火星,银河系的漆面
没有划伤,诸神打捆了诗书的人生
世道上,攀钢钒的风保温。用火山的余热自转
欲望的内压大,管阀若我工龄一样硬朗
再看石榴、木瓜——制水的小锅炉
幻象是储户。给月亮一吨铝粉
快乐可燃的美颜。要评价夜空一样的夜班,去仰望高炉出铁后的渣罐,三兄妹很像
碱度、煤气,真理有时生涩而俗气
——诗经与国画,未用过的颜料
气温可以烧结而填入工龄
我个人思想的单耗,已超过一天的落日
每一座星宿,有图书馆长改行开电铲
铁路是生活的野性
用火车头,为太阳造一个神,它不孤单
大西南砌砖,若江山万千
耐材集中热风炉的宠爱
上天不自产,人间被赦免
给铁一次体检,热带让金属含糖
美好的工种:诗人、电炉工、上帝
师傅们,血压如炮兵,焦煤比大人物的空想忙
吊车工史志钢,一日闯过十个秋天分量
知识脂肪一样裹紧
不是神的事物正多起来
每一条铁水都是上天匍匐在地的裂纹
有24条金矿脉给太阳输血
我坚信,福气出自昆仑
存入煤气罐,这会燃烧的水果
枯树被自己的落叶吓死,梧桐空悬黑铃声
金沙江一直沉醉于人世
工人们创造什么,它都携带致远
祖国啊,我消失于你的广袤
青春所冶炼的耐磨,谁的心中,没有南山村、东风路,凤凰花一片自燃坡谷
天空除了落日就是山峰
白天是限载的
有工农业两个尘世,一模一样
佛是不竭劳动力/人工智能
8. 一生之外的窗口,炉前
流星一样赶赴人生。炼铁者
朝阳下街,大地正站立,披着戏剧
英雄多苍茫,空旷上世纪
厂区,虎刺梅放电
变压器旁开花,紫色为过往。(公鸡5点打鸣/神3点起床)
同一个血统。废铁照耀一堆机油
退休电工,激情毕生,成为红灯泡,破碎机和发明家
都爱着的火花塞,像一头壮年的女寡妇
记录本上画一只黑狗,像活雷管
长毛的英雄主义
今晚我用月亮炒素菜 ,敬之如水
明日是冬至,攀枝花气温吃了羊肉
一样发热。尘埃可以保暖
这五个农民工,像北方的地窖在行走
为防冻投奔了劳累
春天不会是空心的,工人这么努力
比神思考的慢,加上夜班
是后天赐予另一种器官
眼熟的河山,在暗处搀扶
天机,都隐于命
写满誓言的黑,要飞一万年,才累的苍白如纯
用云朵浮雕的,是氧气厂
铁的蓝色——火神的血清无杂念
红的电,热,在快递包裹。生长就是穿行
想起与爱人看落日
山脉和远方,用第一次交错
诞生了轧制者
不炼铁,就不是活过两个世纪的诗人
用伟大电缆歌唱荒芜,做转炉
播放机一样,白马、迷陽、挂榜乡
疲劳是藏好的凶器
天用大地加热了女工班,班组与万物
有两个乳房距离
神圣不过用不锈钢,弯月一样洗脸
机器软处像激素,掌握发热事物
你像电阻丝,有二两泡酒一样光芒
在噪音上写料单度日,做一个有性别的工人(性别是灵魂)
流水线对岸,妻子像苍茫的一个孩子
每次幸福的脸色
都照出生活的决定。我不用心时,尘世多丰盈
烟雨中,横断山错位之声
谐音攀枝花
钢包,神的籍贯,加入盐,获得一个指令
它有天涯的全部孤胆
天生于宫殿的钢花,保留野性
瞬间是火侯,不是光阴,两种血浆像火车相撞,
你我之间,太阳正在日出
天空如此干净,足够人类想象
高炉的海拔百十吨,冷静为最大体魄
左侧的半年,已成通勤车站
河谷给每个人儿,圆满的屁股
上半身妖娆,后背发烫像怀上太阳的婴儿
2019年2月6日
于瓜子坪上,火山如最近的佛头
创作谈:
诗神啊,工业美好得像灵魂与未来在相爱
马飚
天地草木、鸟兽鱼虫,加上艺术之维度,就非虚构的永恒了自然主义、农耕文明。城镇化对旧乡村的叛离,网络让虚无越发真实,反抗者找出了一条退路的两个道岔——怀旧:用旧词(事)写作/批判工业化。
文学也可怕地忽视了生活另一半:工业。没生活、不关注、无氛围(发表)是工业文学作家少、作品差、影响小的病灶。“工+”正在开辟文学新天地。农业大国、工业强国是今天中国的国情与价值。
而我在做的,就是用诗歌表达世界变化的真相——乡土绝非故土、工业亦非异化,工业、城市成为重要世界观、方法论和生活本身,文学当然不能错位、缺位。
工业的污染、操劳之印象,在攀枝花、攀钢已被彻底颠覆。阳光花城里机器人炼钢的努力,让工厂赋予物以人的学习之力,信息化、智能化,让工人比农民劳作更为人性化,一台电脑的世界>一群牛马的田野。
新时代,中国已是后工业时代,一定要比较着对工业及其文学做判断。工业释放了人的自由、创造、想象力,见唐诗宋词所未有的高铁、月球背面,这是浪漫主义、豪放派的新语境,是作家新粮食与光。
攀枝花的大自然,充满魔幻主义,攀钢所代表的民族工业,则是人类的超现实主义杰作。(攀钢生产的钒钛钢,自然界没有,是工业的独创,超现实是现实的未来样式)我之诗——现实要主义才有生活之艺术的深切,这个主义,一是客观、二是新意。物质世界的延伸正让灵魂更美好、艺术更新鲜。
乡愁当然永恒,生活必须向前,文学不容虚伪。半个百年后,攀枝花作家不能错过工业初期的新乡愁表达,比如大三线、矿山地质公园等。攀枝花文化、文学,有重工业、新材料、高科技的素材优势,我为此耗用了30年,力图抓住火神、谷神与诗神的三驾马车,每一首诗——职业所赐、感恩所歌、青春所在、工农所依。
文学对工业的加工,工厂——工人——工业,与乡土文学的发展逻辑、写作手法近似:场景、概念为基本词汇,人的属性(人性、知性、神性、物性、天性)展开如独幕剧,借力或灵感多为设备抒情、车间故事、批判主义取向,很片面。
攀枝花文学中的工业元素,创业诗发轫,已度过图解式单薄期,正探索攀枝花特有的:工农、天地、人神、动植、古今、未来、语意之杂糅——散发的原气息和真气场。
写工业,大格局与新技法。一首小诗也是:航天、潜海之英雄主义的时代精神;科学技术的新语汇及衍生的语言新技巧、陌生化(工业对语法在质感、节奏、结构关系上的影响是汉语的进步);未来生活的新审美情趣对传统的惯性和撕裂;万物互联带来的新发现,及其所提供的新生活方式与构思逻辑等。
每一次社会思潮、技术革命所带来的社会变革,文艺都是急先锋。生活的工业化与文学化的工业,是一种彼此的使命与价值。工业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文学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