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飞逝，人生苦短。经过岁月的磨练，四十岁刚出头的牛丽——我的朋友，心安理得的被同事们尊称为“老牛”。

牛丽刚刚踏上工作岗位之时，朝气蓬勃，天真烂漫，大家称之“小牛”，当之无愧，这称呼叫者顺口，听者自然，倍感亲切。“小牛”在这充满亲情的和谐氛围中逐渐成长起来。

忽一日，单位分来一位与牛丽同姓者，年纪比牛丽小，大家为称呼方便，称其为“小牛”，牛丽升级为“大牛”。牛丽在工作生活及社会经验方面显然与现“小牛”有一段距离，并且已是孩子的妈，称之“大牛”，牛丽心理颇有点成熟感。

“大牛”被人们称呼了多年。一日，某新建单位，急需有着“大牛”这样专业知识的人才。不用说“大牛”被调了去。干了一段时间，“大牛”总觉得不顺心，自己的微薄力量发挥不出来，况且已到而立之年，压抑感特强。为什么自己有能力而不被重用呢?思来想去，终于茅塞顿开。茅遂自荐，向主管部门递交了自己的德才情况材料。又找了一位领导做推荐人，事情就这样办妥了。过了不久，“大牛”如愿以偿，当上了其单位的副职，专搞业务工作。从此，“大牛”的称呼立刻被“牛科长”代替。

对这一新称呼，开始，不仅正职不适应，就连同事们也不习惯，太出乎他们所料了。平常怎么看她也是个一般人，她哪来的上层关系，在他们看来，真是天方夜谭。无奈，牛丽当场向大家保证，一定要好好的干，不能让大家白白改一次嘴，对得起这个称呼。一位颇有素养的同事，对大家讲，以后我们会慢慢习惯的。牛丽看了她一眼，凭着她三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怎么也体味不出此话的含义。另一位自命不凡者，脸阴沉了多日，不管怎样，大家面对牛丽，再也没有称呼“大牛”，改得好快。

牛丽性格豪爽，工作求真务实，也许是初涉政治，处世不够圆滑，与领导之间常有米饭里掺了沙的感觉，而自己则是那个又硬又咯牙的沙子，让领导嚼了生气，看了讨厌。领导有时也出于关心，常常开导，看你不过是从一般人员提上来的，你要有个数。这样的话牛丽最不服气，除了旧社会帝王之家，谁不是从一般人走出来的，但这样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毕竟上级服从下级，你说得无论对错我点头是了。为了工作，为了生存，牛丽适时调整自己，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毛病，逐渐藏匿起来。几年下来，相安无事。在这上下之间的夹缝里，牛丽嘴上多长了几次疮，脚上多跑碎了几双鞋，也尝到了当个小干部的滋味。

前几天，单位纷纷传出，牛丽犯了个小错误，大家议论着，猜测着，估计这个小官是当不成了。张三想：怎么看她也不像个当官的样，一点威严也没有，当初要不是她那学历，能轮到她？我与她差不了多少，不要错过良机，赶快行动，也许能成为接班人，不，应该早是我的了。李四想：她当这个官也不容易，挤在夹缝里，喘气都不顺溜，她的确有工作能力，下来了有点可惜。至于这个职位，我是否去争取一下呢？王二想：谁当都无所谓，反正也轮不到我。

想法种种，不能面面俱到。不出几日，牛丽果然被免职。对于失败者，大家还是蛮同情的，他们分别来到牛丽家，一是关心慰问，二是探探牛丽对免职一事的反应。牛丽的回答是，既然组织认为我犯了错误，就应该任凭处理。我不当这个官了，不管谁当上，我都高兴。你们大家都可以去争取，我绝对会支持你们的。

张三忙说：“老牛，你说得真好。”李四说，“老牛，你活得潇洒。”言谈中，牛丽听出同事们对她的称呼已改了，叫得那么亲切，那么自然。

哦，“老牛”就“老牛”吧，还是“老牛”实在。（2007-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