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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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桂明
“……饭瓢儿盛满碗里的米粒儿，汤瓢儿晃荡碗边儿……”韩大娃说。
“钱。我只要钱。”韩孟军打着手势阻断韩大娃，指了指太爷爷又比划生日蛋糕的模样。
“吆孙儿～”韩老憨扶着筷子停顿、‘看’。
“我要结婚了。”
“结婚？女娃子哩？”韩三娃戏耍道：“难不成自己一个人结婚？”
“百吧平方的房。”韩孟军梗着脖颈说：“买房结婚合情合理呀。”
韩老憨眯着眼睛‘看’，挤挤窄窄的烟气袅袅的堂屋、挤挤叠叠的盘子堆叠的大圆桌，滑着眼睛‘看’：鼓着眼睛的三儿、韩三娃，吧嗒烟锅的大儿、韩大娃，玩着手机的幺女、韩飞燕，粗眉白齿的吆孙、韩孟军……
杯盏停顿、静静看。
韩老憨勾着腰往内屋走，‘吱嘎’关门，‘婆婆娑娑’的‘吭吭咂咂’的声音惊动着耳膜，‘吱扭’门开，满桌的人静静地看，推开盘盘盏盏、摆正布包慢慢地地摆：一堆堆零零碎碎的钞票，一枚枚幽亮的牌牌压着黄色卷边的纸张，一个黄色盖着红印的纸片。
手机镜头咬着枯黄皲裂的手、跟着滑动拍摄……
韩老憨歪着迷离白色的眼珠儿、‘看’着凑近眼前的镜头。
“太爷爷～”韩孟军讪讪地挪开镜头。
“女娃子哩？”韩老憨灰白色的眼神揪着韩孟军问。
“她？她就来。”韩孟军扭头望向堂屋的门。
“六月的夜好冷哦。”挂着单反摄像机的吴云霞撩着耳际发丝跨入门槛。
“你？”韩孟军转换着惊诧惊疑惊喜的眼眸，“你来了。快来喊太爷爷。”
“太爷爷～”酡红印脸颊的吴云霞低眉喏喏着。
韩老憨顺着声音、迷朦的人影、‘看’。韩孟军冲着圆桌人影、揪眉歪嘴努嘴怪模样……
韩飞燕收起手机，上前卷着堆叠的物什、拾掇包裹塞入吴云霞的怀里，撩顺吴云霞额头发丝咧唇纹……
韩孟军惊呆惊傻惊问。韩大娃举杯邀请韩三娃，‘砰’声里酒杯就嘴‘吱吱呱呱’地响。
‘知了、知～，知、知了～’林木枝叶之间的蝉儿悠声声。
摇晃树干、知了‘吱吱’飞。 “不知道你会来。”韩孟军自言自语道：“是来采访哪家的事儿？”
吴云霞抓着树干仰头望，“都飞走了。”
“你晃一晃树干。”韩孟军说：“你那棵树我可没晃。”
“你晃了。”吴云霞轻轻地晃了下树干，“你不知道吗？”
韩孟军扶着树干躲闪吴云霞咄咄的黑漆漆的星目。
“我还知道一个秘密。”吴云霞指着轻漾满坡的松林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能不能留下松树的种子？”吴云霞扶着树干撩顺耳际旁的青色的发丝。
韩孟军的眼睛盯着荆棘花朵之间的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小撮勇敢的人保护一大堆的人。”吴云霞苦笑道：“我们却看着勇敢的人越来越少。你说，为什么呢？”
‘知了、知知了～’蝉鸣声悠然。
韩孟军皱眉细看荆棘丛里的花朵儿……
“勇敢者的后代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勇敢’的拒绝了。”吴云霞深深地看了一眼韩孟军，咬着嘴唇、疾步走。
“臭小子。还不赶紧去追？” 荆棘丛影里的韩飞燕跺脚晃动了褐色的刺、斑斓花朵间的蝴蝶。
韩孟军一步三跳的追，抓着吴云霞的手冲向阳坡处的松柏林，看着一排排一列列杂草笼罩的小土丘，问：“我要是回到这里。你能带着我们的孩子来看看吗？”
“不。”吴云霞扳着韩孟军的脸说：“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子回来。”
韩孟军轻轻地温柔地依着吴云霞温暖冰冷的颤抖坚定的手，闭上眼睛柔柔的笑了。
2020年5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