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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永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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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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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忙

热闹的岁月,总会不时有新的名堂精出现。几年前,大家根本弄不清“学区房”是哪门子事,现如今,“学区房”已然成了热词中的爆款,说谁还对“学区房”毫无感觉,要么他原本就不需要,要么他根本买不起。

老张哥他很是需要一套“学区房”的,孙子眼看就要升入初中,那所市区里面顶尖的初中,距离现在居住的小区足有9公里多,实在太远。全家人,包括亲家公那边都被发动参与,6个钱包一齐发力,再稍微向银行贷上一些,总算在学校边上的那个新建小区买下了一套新居,小孙子从此成了硬棒棒的学区生。

 老张哥有个特别要好的老邻居李老弟,李老弟的孙子从幼儿园直到小学六年级,与老张哥的孙子一直是同校同班同桌。李老弟有个别人不好攀比的优势,因为他的儿媳在那所顶尖初中做老师,所以,按照规定他的孙子可以跨学区就读。

老哥俩这两天一见面就是孙子上学这一话题。老张哥说:“看你,不用操心,不用花费,孙子稳妥妥进了最好的学校。”

李老弟也没啥特别的兴奋:“老哥,你也知道,每天几个20里路往返呢!那个奔忙的滋味,想想都发怵。”

“也是啊!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老话说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为了晚辈咱不都得拼一把吗?我这一下,把家底掏个精光。”

“你虽说忙了钱,但人可以清闲清闲了。”

“没事,老弟,你一点也不用担心的。凑巧不凑巧的,有老哥我呢!”老张哥觉得意犹未尽,继尔毫不见外地说:“包括平时,哪天你懒得来回奔波,就在我那边落脚,聊着天,还可以在‘楚河汉界’边上杀上几个回合。”

“谢谢老哥,有老哥,我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很巧,老张哥和李老弟他俩的孙子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尽管老张哥的孙子上学只有几步远,不再需要接送,但老张哥还是每天在学校门口附近等候李老弟,习惯了,老哥俩总觉得见了面心里头踏实,哪怕有时候彼此只是摆摆手。

老天爷想和谁寻开心,往往不仅让你手足无措,而且还会叫你哭笑不得。这不,两孙辈的初中生活刚刚安顿下来,两老哥的生活节奏刚刚合上拍,那天孙子回家告诉大人们说:“我们要开始上补习班了,说是补习班就在原来住的小区旁边。”一家人对孩子上补习班是有思想准备的,没看见那些广告语,什么“今天来补课,明天不补考”、“今天课不补,将来被替补”。补习补习,哪是补习功课的意思,分明是“补课成习惯”的简称嘛!让老张哥一家人没了脾气的是,孩子上补习班的地方正好和学校位置来了个颠倒跟头。

儿子儿媳都感到太难为老爷子了,儿子直接说:“爸,要不我们选个离这边近一点的补习班吧?”

老张哥不同意:“好学校不多,好的补习班更少。孩子回来说的那个地方,一定是他们老师有推荐,咱要上的。”

李老弟那边打来电话,告诉老张哥同样的信息,也证实了之前的想法。

老哥俩一见面,都感觉到很滑稽。这次是李老弟先发话:“老哥,我都已经粗粗计算过了,你一年接送孙子来回,差不多是半个‘二万五千里’,当然,我比你还多出一半,正好够一个‘二万五千里’的。”

“老弟你不仅算得准,比喻得也好,咱们这风雨无阻来回折腾,也赶上长征艰辛了。”

听老张哥这么一说,李老弟又把前些天老张哥安慰自己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其实,差不多的岁数,差不多的情况,真正也没有多少需要对方帮衬的,更多的不过是双方都赚个心理上的舒畅,苦中求个乐呗。

来一趟去一趟,奔一回忙一回,过了一年又一年,转眼,两孙辈长了三岁,两老哥老了三岁。就在两孙辈举行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孩子班上要举办个家长茶话会。家长们到得很齐,大家兴高采烈,气氛热烈,不过,每个人说的话,也差不多就是老师感谢家长、家长感谢老师的不断复。话筒转到老张哥面前稍有停顿,老张哥说:“我想朗诵一首自己刚刚想好的小诗,个丑。

班主任马上说:“好啊,太好啦!”并带头鼓掌。

老张哥是个南方人,来这边三十多年,对当地话还是能听不会讲,临阵才想起自己该用什么话朗诵呀!情急之下,只好用七分家乡话加三分普通话开了腔:

            “古时行度德而师,

              今日兴度房而校。

              今日兴易处补习,

              古时行易子而教。

              孰是孰非,

              孰曲孰直,

              天知道。

估计是因为全场没几个能听懂的,所以,过了好一会,才零零落落出现几下礼貌性的掌声。

茶话会一散,李老弟紧跟着老张哥出了教室:“老哥,平日里也没觉得你说话多难懂,怎么刚才你朗诵的诗我几乎一句也没听明白,好象只听你说了什么一直不迟到?”

“什么不迟到、不知道的。”老张哥直想笑,但似乎还没从朗诵的情绪中走出来,此刻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淡淡地说:“终于熬到头了,先缓口气,咱哥俩该找个地方好好喝几盅,心里话边喝边聊吧。”

李老弟二话没说,一拍车坐子:“想到一块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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