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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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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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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水畔,爱情花开

《诗经》是一条河,从结绳纪事的远古流来,一路挟卷着泥土的气息、蕨菜的颜色、樵夫伐木的声音、少女采茶的裙影……那满含古典意境的场景和故事,如同漂浮在水面的不朽的花,妍丽多姿,历久弥香。

诗经里的爱情故事大多发生在水畔,那些永不枯竭的爱情花朵,蘸水而开。饱满而润泽,淳朴,纯真,不矫饰,不滥情。花朵们或许早已掉落黄尘,被遗忘,被掩埋,却化作了广袤大地上的春泥,滋养着后世人们的爱情理想。

《诗经》的开篇,便是《关雎》,它是我国爱情诗的鼻祖。写的是一个青年对一位容貌美丽的姑娘的爱慕和追求,写他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想象求而得之的喜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爱情的卷轴拉开,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水边沙地,芦苇浅浅,水草柔柔,流水清清,耳边,有悦耳的水鸟歌唱,岂不令人陶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句,直往直来,连个小弯儿也不拐,正是民间的爱情质朴和直率的最好体现。但从第二章起,细节描写增多了,小伙子由于“寤寐思服”,彻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这确是真情流露。越睡不安稳,越是心潮起伏;而人在恋爱时总是好往乐观处想,于是他想到将来结婚时场面多么热闹,婚后感情多么融洽和谐,生活多么美满幸福。这一切遐想,都是从“悠哉悠哉,展转反侧”的失眠中幻化出来的。虽说是主观的一厢情愿,却并非可望而不可即。以丰富而圆满的想象来填充眼前无可排遣的相思,这正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最为难得的,这首诗是典型的东方式的、我国传统的正常恋爱观,即他所盼望的是同淑女成为夫妇,相守一生。

《蒹葭》则是情诗中的经典。“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单是念上一遍,便觉韵律朗朗,唇齿留香。你看:深秋的清晨,秋水森森,芦苇苍苍,露水盈盈,晶莹似霜。主人公在河畔徜徉,凝望追寻河对岸的“伊人”,这“伊人”就是他日夜思念的意中人呀。“在水一方”是隔绝不通,意味着追求艰难,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主人公虽望穿秋水、执著追求,但“伊人”飘渺阻隔,可是这颗心,依然满怀希望呀。此诗妙就妙在准确地抓住了人的心象,创造出似花非花、空灵蕴藉的心理情境,千百年来,回味隽永。

《汉广》的表达情境与《蒹葭》有些相仿,却更显直白:“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男子爱上一位江上往来的姑娘,但是追求失望,诗中充满了深深地叹息和徘徊瞻望。诗中反复以乔木不可休与江汉不可渡,比喻游女不可求。写他的幻想,则寄托着内心热烈的向往,而面对不可得的现实,更增强了失望的无可奈何,尤其感人。

最有画面感与情节性的当属《溱洧》。这是一幅淳美的古代风俗画,带我们回到了《诗经》时代,回到那个已经消失于时间丛林中的情人节——上巳节,看到了一段鲜活动人的爱情初遇,听到了芍药花瓣中传出来的爱的声音: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溱洧》记录了良辰美景中的一次艳遇。春水涣涣的上巳节,正是春心萌动的时节,谁都可以恣情任性。也许是在如织的游人中,她,看到了他,心中怦然一动,也不想做何遮掩,她就直接上前问:“哎,去那边看看好么?”他有点惊喜,慌乱间竟傻傻地回道:“已经去过了。”她肯定是喜欢上了他那副傻样子吧,便仰脸调皮地说:“那就再去看看呗,也许会有另外的收获呢!”接下来的情节,应是他们一路笑闹,开心地回到水边——一场水泽之恋正缓缓拉开序幕。

爱情的面目并不总是喜悦,也有哀伤与怨恨,比如《氓》。在这首著名的怨妇诗中,“淇水”作了女子从恋爱、结婚到婚变全过程的见证。“送子涉淇,至于顿丘”,送郎送到淇水旁,两人情意如水长;“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淇水浸湿了女子的衣裳,男子却渐渐变心;“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哀伤也会有个岸吧,女子清醒而又坚强,她与“氓”的决绝分手也让我们看到了古代女子自尊自爱的一面。

《诗经》里的爱情,独具芳华,撼动了远古的岁月,璀璨了荒寒的光阴。爱情之花,又何止绽放在水边?丛林里,桃树下,城郭边……哪一处不闪烁着永恒的爱情光华?“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的百样娇嗔,“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淳朴感恩,“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如痴如醉;“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的大胆率真……这些诗句,越过时空之限,文白之隔,给处于高科技时代忘了爱情为何物的人们,再次上了生动的一课又一课。

原载《知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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